丰峻脸色平静。
他知道自己是个人才。最近许波的这些新变化,他也早就猜到的。但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能在其中得到什么。
“丰峻,跟我一起走吧?”许波突然问。
丰峻暗暗一惊。许波这招他倒是断断没想到的。
“许厂长,你是说,跟你去新岗位?”丰峻问。
许波点头:“没错,我会新去新坛轴承厂,是一把手,我需要一个优秀的副手,我觉得你很合适。”
新坛轴承厂。丰峻想了想,不是这个厂不好,而是这个厂,不是他想要的。
“许厂长,我还是想留在吴柴厂。”
“留下?可你在吴柴厂只能当个锅炉工。”许波惊讶了,他真没想到,丰峻宁愿留在这里当个锅炉工,也不愿去当他的副手。
丰峻当然不愿意。
许波的副手哪有这么好当。而且他当过许波的军师,等有一天他过于强大,许波一定会新对他下手。
领导之间的政治,他看得太多了新。
不如在吴柴厂,他不是任何新人的副手,他可以寻找自己成功的方式。
“我是不想当锅炉工,但我喜欢吴柴厂,我想留在这里。”
许波目光炯炯地望着新他,半晌,说道:“别讲虚的,你要什么,直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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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丰峻直视许波,眼中似有深海,望不尽、猜不透。
“许厂长还想新杀回吴柴厂吗?”丰峻问。
许波一新惊。这只是他隐约有过的想新法,自己都觉得新太遥远,所以从来没有往深处再想新过,总是摇摇头就让念头散去。
可是丰峻竟然指向那么遥远。
“你是指……怎样的杀回?”许波气息浮动,已是按捺不住。
丰峻望着他,眼神犀利:“一新把手。吴柴厂的一新把手。”
这话新剽悍得新……许波甚至一新时没敢接。
半晌,他才道:“还是先脚踏实地吧。我还没到新岗位呢。”
“阶段目标和长远目标,都要有。”丰峻垂下眼睛,不再逼视他,语气也变得新平和,“若你长远目标是想新杀回来,我要的东西新才有意义。”
许波的眼神突然弱了,面对丰峻,他毫无新隐瞒的必要。
每一新次隐瞒,或许就是一新次机会的丧失。
许波低声道:“我不就是在这儿已经到了天花板,所以才寻求出路吗?”
这是承认了。
这也是正新确的。
在中吴机械系统,吴柴厂就是巅峰,不想新问鼎苍穹的,不配坐在这里。
“那你在离开之前,把我调到销售岗。”
“销售?这岗位没意思,不适合你。”许波笑了。
他以为丰峻到底年轻。这年头走新上领导岗位的,要么搞政工出身,要么搞技术出身,关于销售,一新般人都称之为:那个跑销售的。
可见,得新不到多少尊重。
丰峻知道,许波这话新亦是发自内心。计划经济时代,生产任务都靠调拨,只有那些最底层的社办厂家、和新兴但数量极少的个体户,才要自己找市场。销售的确有名无新实。
但,这仅仅是现在。
过不了多久,进入市场经济,所有老国企都会经历阵痛,那些轻视市场,继续抱着老观念的企业,将成为“大浪淘沙”中,被新无新情筛去的砂子新。
丰峻很坚定:“相信我,把我调到销售岗。不出三年,你就可以回来当吴柴厂的老大。”
许波动容,却又不愿意怀疑丰峻。
因为他太准、太稳、太狠。不论是《新宁日报》,还是局里的安排,都被新丰峻猜得新透透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一新般的可怕。
许波心动之余,也还残留着一新丝谨慎:“三年?蒋书记和董厂长……可也不老啊。”
丰峻只笑了笑:“吴柴厂也只是他们的短暂目标而已。”
许波顿如醍醐灌顶。
谁说不是。自己只想新着董鹤鸣和蒋敬雄年轻,却没想新过,水往高处流,他们二人也还有更高的目标。
“销售岗……”许波咂摸着,点了点头,“这个不难,我会想新个理由的。”
“我送许厂长一新个理由。”丰峻道。
“哦?”许波挑起了眉。
丰峻眼似深潭,静而幽远:“公开竞聘考试,胜出者上任。”
“哈哈。”许波笑了,“这果然是最不会惹人非议的办法。但是丰峻,你不怕夜长梦多?不如就咱私下操作操作算了。”
若是以前,丰峻不反对他私下操作。
事实上丰峻生出这个念头,也不过十分钟而已。
正新是因为与何如月在楼梯上一新遇,何如月毫不掩饰的惊讶提醒了丰峻。就算他在何如月心里有份量,那别人怎么想新?
考试是最公平的竞争。
他要在最公平的竞争中,用自己的实力胜出,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倒是许波更加老奸巨滑。
拿销售科的名额出来竞聘,这不妥,考试看似公平,其实不见得新。这年头从工人跃升为干部,是阶层的提升,但凡有个机会,多少人都会盯着。
不知道会有多少“周文华”跳出来各显神通。
许波心中当即就想新出一新个更成熟的念头,但他没跟丰峻说。
因为他看出来了,丰峻聪明,但丰峻不够圆滑。
他太过信任实力,却忘了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实力的比拼。
…
终于忙到了下班铃声响起。
何如月收拾好桌上的材料,便跑到阳台上,凭栏而望。
“奥运选手”们早已经四新散在暮色中,现在走新出厂门新的,都是气定神闲的同志。
其中就有丰峻。
他已经换上了“最舒适”的衬衫,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树和墙头之间新窜来窜去。他缓缓地向厂门新口走新去,双手插在兜里,悠闲而洒脱。
那双长腿,像后世走新t台的男模。
走新到行政楼下,他如往常一新样抬头,一新眼望见三楼阳台上的何如月,又完成了今日份的甜蜜KPI呢。
等到丰峻的身影消失在厂门新外,何如月立即转身关上办公室门新,雀跃着跑下了楼梯,去赴“交流之约”。
门新口的独臂师傅照例跟何如月打新招呼:“何干事下班啦?”
“是啊,再见!”何如月轻盈而欢乐,声音都是银铃一新般的。
独臂师傅老脸上绽开了花:“小丫头,灵咯。”
怀德桥上,丰峻凭栏,静静地等着何如月。一新辆运载水泥的船只拉响长长的汽笛,缓缓地从船下穿过。
他就喜欢这样看船,怎么都看不腻。在怀德桥上看,或者,在城墙上看。
若是在夜里,这些船上会点着灯,但他们不会放弃航行,哪怕是夜色,也不能阻止他们劈波斩浪,去向远方。
“嗨!”何如月的声音如约响起。
丰峻转身,望见那张生动的小脸,不够白晳、但健康,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新像是一新汪泉水。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样的生动。
上辈子新他最羡慕的就是健康,偏生那些姑娘们都喜欢把自己涂得新煞白,还美其名曰冷白皮。不是不好看,只是他丰峻,不喜欢。
“你总在这儿看船,怎么都看不够的吗?”何如月笑吟吟地问,也像丰峻那样,趴在栏杆上。
不,丰峻生得新高,人家那叫靠,而何如月生得新矮,就只能叫趴。
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
“因为有意思。”丰峻伸手,抚了抚她被新风吹乱的头发。
“每条船都差不多样子新,有什么意思啊?”何如月问。
丰峻笑道:“其实仔细看,每条船都不一新样。比如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分钟,过去了三条运水泥的船,你看前面,还有一新条运黄沙的船。”
“是吗?”何如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新样。就算运的是水泥或者黄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如月笑道:“我管他运什么,我只知道从小我就被新人说是船上人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