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加快脚步地冲进浴缸。
太宰宛如睡美人般安详地置身于水中,他的眉眼在水波的荡漾下增添了些许柔和与脆弱。
我毫无心生怜爱地把金鱼宰捞起来。
什么时候…太宰和我成了同类?同款没有心跳声?
“你再给我屏住呼吸试试?”恭喜我逃离太宰布置的迷雾。
我利落地拨开云雾见青天,顺便挥舞我跃跃欲试的拳头,“你再不醒来,我就去见白兰。”
虽然不了解太宰和白兰的迷之敌对阵营,但是不妨碍我一抓一个准地捉住太宰的痛脚。太宰缓缓地睁开眼,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提问,“你知道睡美人是怎么苏醒的,白濑?”
“知道。”我毫不犹豫地告诉太宰答案,“是被王子吻醒的。”
“你知道为什么不照做?”太宰不满地抱怨。
我微微停顿,偏着头望向太宰,“因为我任性,有个性。”
太宰表示他吃瘪是不可能一直吃瘪的,这不他打算从我身上找回场子来,他亮晶晶的眸子扫过我的衣服,意味不明地露出暧昧的微笑,若有所指地提醒我。
“白濑…的衣服都湿透了呢。”
这还不是因为你吗?
我懒得理睬太宰,推搡开依旧软绵绵地趴在我怀中的太宰,面无表情地威胁他,“起来。不起来我把你扔出窗。”
太宰但凡识趣,也不叫小兔崽治。
“要不要一起洗个澡?”太宰不仅掩耳盗铃,不听取我好心好意的恐吓,反而变本加厉地提出邀请。
我迟疑踌躇片刻,太宰不会是缺了个给他搓澡的人吧?毕竟太宰的绷带经常缠绕,我很难不升起这样的念头。
我把太宰强行放在角落里,将小黄鸭放在他的脑袋上,“没救了,当个浴室的花瓶吧。”
“快点收拾干净出来,换我洗。”我简单叮嘱太宰,就出门离去。
短信音提醒我注意查收新的来信。
毫不意外,是成功摸索而来的汉尼拔医生。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约我明天碰面,并附上碰面的地点与时间,是一处民宅。
[希望李先生能如同上辈子般守信用,履行我们跨世界的约定。]
答应赴约的我,顺便问起汉尼拔医生的不明到来。
[如若明天我得到我想要的…再说。]对方秒回了我答复。
掐指一算,问问神奇的白兰。
我把画面上栩栩如生的外国小萝莉的画作给卷起来时,太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背后。他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有像和森医生的同款爱好了?”
为此,我不得不义正言辞地解释,“我对做鬼爸爸,没有丝毫想法。”
第46章 港口Mafia底层白濑
秉着一回生, 二回熟的实操经验之谈,我成功摆脱能与女鬼苍白面孔一决高下的气色,尽管我的体温呈直线下降、隐隐凉透的趋势。
我拨开以考拉形状死死地扒拉在我身上的太宰。对方似乎由于过长和低温的我亲密接触, 触碰起来的手感有种在冷库室放久的排骨既视感。
“白濑。”我闻言顺势看过去,他的眼皮没有即将睁开的架势,合着太宰搁那里说梦话呢?
考虑到太宰的以身暖被窝一事,我怜爱地动作放轻几度,力图让太宰继续在睡梦中遨游畅享。
洗漱时的我特意端详起自身的面色, 是正常人范围内的略微病态。我情不自禁地拿干部X事件的时间线,与现状的我,进行前后对比。
得出意料之中的答案。
是中也。他简直是适合我进补精神劲的补药。
我用冷水拍拍脸的时间功夫, 抬头时,镜中倒映出伫立在我背后的太宰。“但凡我能心跳,想来这时的心跳声已经戛然而止。”
太宰低下头避开与镜中的我四目相对。他轻得比针落在地上的声音,“总觉得白濑神神秘秘。”
“我甚至不能摸到真实的一面。”
“你没发烧吧, 太宰?”我不由得神情凝重地回过头,试探地询问太宰的身体健康状况,他不明所以之余, 却难得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 “没有。反倒是白濑一天天的, 身体状况日益变差。”
我忽视太宰软绵绵地有气无力式的关心,“没病怎么想着我是虚假的?”
毕竟我没有作为假发批发商太宰的同款爱好, 收集风格迥异的面具佩戴。
“我是真实存在的。”我答非所问地斩钉截铁说道,眼眸自带的温度越发地变低起来。
劝说太宰别胡思乱想的操作失败。
****
我如期而至地赴上与汉尼拔医生的相约。
门铃摁响的瞬间,开门迎接我的毫无意外的是汉尼拔医生。他面容上所浮现的虚假笑容略为变得真情实感,对方以着如同与老朋友会面般的口吻冲我打招呼。
汉尼拔医生说,“好久不见呢, 我亲爱的朋友。”
对于汉尼拔医生给我客套地定义的朋友二字,我敬谢不敏。合作盟友的关系,不至于如此亲近。
我懒得配合汉尼拔医生的回首往事,选择开门见山的方式把他心心念念的礼物带给他。
体温一点点降低,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我身上散发开来的真冰冷气息。
来自我精神力的作用,先是描绘出人形轮廓,再开始填充内部具体细节。对此,特别鸣谢医学优等生白兰,感激她曾手把手地教会了我不少相关知识。
完整而又精致的洋娃娃从我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迎接属于她的新世界,一个暂且能称得上安稳的异世界。
汉尼拔医生不自觉地呢喃出声——
“米莎。”汉尼拔的双眼包含着道不尽的复杂情绪,他把意识到他的存在、而向他奔跑而来的小女孩米莎,一把揽在怀里。
米莎抬起懵懂的堪比初生的小鹿眼眸,不解地轻拍她宛如一夜间被拔苗助长成功的、成熟大人模样的兄长肩膀,笨拙地安抚汉尼拔,“不要难过,我在。”
小女孩甜美的面孔流露出小大人般的情绪,抚平了汉尼拔当着我的面流露的微妙情绪。后者收敛起他起伏不定的感情,套上他平日里的人设。
我成功把跨世界的债务还清。
无债一身轻的我拒绝继续观看兄妹友恭的和谐场面,连到嘴边的疑惑都懒得脱口而出。
毕竟汉尼拔医生都能追来…白兰还远吗?
危。
真希望她能和太宰修成正果(划掉)。两人专挑我一个老实人来祸害。建议他们还不如考虑互相结伴,彼此祸害,还我和平与清净。
当然以上这番话只是嘴炮而已。
汉尼拔医生叫停了我离去的步伐,他邀请我坐下喝杯咖啡,“作为朋友的相处模式已经结束。”汉尼拔医生轻车熟路地朝我展示他营业的笑容,“接下来是复诊时间。”
打住。
离谱,我都跨世界了,我还搁这里让上辈子的主治医生给我看病?
“我是不会给钱的。”我直白地认真说道。
汉尼拔医生的笑容弧度略为上升半点,他口吻温和地对待我,以着注视无理取闹、拒绝就医的严重病患,“没关系。”
“李夫人上辈子替你支付的,延续至这辈子仍然绰绰有余。”不愧是治疗我多年的汉尼拔医生,已经能以我的同种脑回路模板,来令我哑口无言。
我心有不甘地老实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话。
汉尼拔医生略过以往的关怀part,简单粗/暴地一针见血。
“近期,他还有出现吗?”汉尼拔医生的神情突然转变得严肃起来。
对方指的‘他’是…另一个我。
准确而言,我和森医生有点雷同。尽管森医生的精分是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而我和我则是犹如双胞胎一样的存在。
从他诞生的第一天起,对方就在学着伪装。
“他是只疯狂的野兽。”我前辈子的母亲李夫人激动地对我说道。
李夫人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双手,她眼里的担忧令我点头同意接受来自汉尼拔医生的治疗。
她说过的,不会放开紧抓我的手,会在我的背后守护我的。
骗子。
隔了不到几个月的时光,我再次撞见李夫人时,她的肚子犹如吹不足气的气球鼓起来小小的团子。
这就是来自母爱的承诺?
荒唐得可笑。
我止不住地在病房里发出笑声,祈求地望向眉头紧蹙的汉尼拔医生,“同意吧,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