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刚想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嘴里还含着不知道是血水还是口水，便只得抿紧双唇，笑着点头。
冯坤一点不在意，见她左手虚放在肚子上，右手抓着围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刚刚下手重了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
舒桐摇头拒绝。
她现在不止肚子疼，太阳穴也突突直跳，头晕得厉害。
刚才她近身的时候，冯坤的胳膊正好顶在她头上，还好她反应及时躲开了一点，不然先倒下的就是她自己了。
舒桐跟他说话都是在强撑着。
比赛落幕，舒桐和冯坤一前一后走下擂台。谁知道，前一刻还站在台上说笑的人，在走到还剩下一台阶梯的时候突然向前倒去。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情况，所有人都触不及防。
就在冯坤正打算去扶住舒桐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别碰她！”
还未等他看清人，耳侧一道风过，原本应该倒在地上的舒桐稳稳落在了一个男生的怀里。
从始至终，男生都沉着一张脸，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舒桐。
不远的观众席上，宋子续还沉迷于刚才的比赛中，等宋子续想要找江褚好好说道一番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跑到对面抱得美人了。
短短几秒之后，宋子续用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掏出他新买的自带拍照功能的手机，记录下这个在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他救命稻草的一幕。
虽然像素不咋地，但还是能看不是。
宋子续翻看着新出炉的护身符，笑得比自己捡到了钱还要高兴，那表情别提有多贱了。
与此同时，位于出口处的一方黑暗里，蒋赫望向围着舒桐的一群人，若有所思。
“蒋哥，我还去吗？”
他旁边有人问。
蒋赫看着那边，视线落在人群中的某个点上，神情复杂。几秒后，他站起身往外走，“不用了，下次吧。”
呼之欲出的真相
角落里，舒桐没有发现有人正朝着自己走来，继续跟对方虚与委蛇。
“小舒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马爷的背后有人，我们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啊。”坐在上方位的男人将一杯新倒的酒摆在舒桐面前，“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舒桐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道：“谢谢，我不喝酒。”
那人眼神微变，随即笑了笑，“来酒吧不喝酒，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一笑，周围以他为首的人也都跟着笑了。
“就是，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求人帮忙也要有求人的样子，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
“我看啊，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食儿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舒桐充耳未闻。
过了一会儿，为首的男人适时开口道：“差不多久行了，好歹我们小舒是个女孩子，再说下去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舒桐对此嗤之以鼻，心道：假惺惺。
要不是看在他与老马是死对头，她才不会来找他。
她端起酒杯，与男人对视，“是不是我喝了这杯酒，你就答应帮我了？”
“答不答应这是后话，你总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不是？”
舒桐从没有讨厌一个人到看他笑都觉得烦，不过现在她有了。
她深深地看了眼男人，然后将酒杯往嘴边送。
突然，一只手横空出现，截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这杯酒，我替她喝。”
江褚的声音随之响起。
等舒桐转头，江褚已经一杯酒下肚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啪”的一声，惊醒了众人。
“你谁啊？”
“你怎么在这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褚看都不看对方，二话不说，抓起舒桐的胳膊就往外走，舒桐被他拽得脚步趔趄，好几次都差点与旁边的路人撞到。
身后，有人想追上去，被男人拦住了。
到了外面，江褚突然驻足，舒桐一个惯性撞到他背上，鼻子生疼生疼的。
“你干嘛？”
“我干嘛？”江褚轻笑，“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有事儿？”
被突然打断计划，舒桐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忍住不对江褚发火，呼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了来？”
江褚说：“宋子续给我说的，他看见你了。”
舒桐气笑了，她故意找了个借口避开江褚，结果她还是败在了宋子续那头猪身上。
这货是专门来克她的吧？
不等她说话，江褚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迎上那双漆黑的眸子，舒桐竟生出一种自己无路可逃的感觉。
四目相对，舒桐回答：“是。”
“为什么骗我？”
舒桐沉默不语。
不是她不想回答，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他。可能是女生的通病吧，都想在喜欢的人心里留下好的一面。
“最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主动跟我说的，可是我等了很久，一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仍旧没有等来你的坦白。”江褚顿了顿，“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闻言，舒桐想了想，“或许是我们都变了。”
回想与江褚在一起的时候，舒桐大多情况下都处于被动接受的一方。
不是她不想表达，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舒桐是个感情内敛的人，有什么事，想说的话，统统都憋在心里。尽管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说，江褚就很难察觉到。可真要她开口，却是极难。
舒桐承认，自己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江褚，可在她看来，江褚又何尝不是呢？
“你说我变了，对我是变了，那么你呢？”舒桐凝视着江褚的眼睛，慢慢走近他，然后一只手放在他的左心房，“这句话你同样应该问问你自己。或者，你不妨问问你的心，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人，还是现在真真切切站在你面前的我。”
江褚脸色骤变，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你……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当我是个傻子，还是说我连一个眼神都看不出来？你看我时的眼神，是真的在看我，还是你在透过我，怀恋另一个人。”舒桐突然停下，做了个深呼吸，用略带自嘲的语气说道：“还是说，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替身，一个你无处安放的感情的承载物？”
女生就是这样善妒，爱多想，且一发不可收拾。
当心中的猜测与疑问在这一刻均得到证实，当所有的事情摊开来，舒桐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
面对舒桐的一连串质问，江褚在震惊之后，满腔的话语都化成了一句话：“对不起……”
他重生这件事实在荒诞，他不确定将此事告知她后，她是否还会相信，所以他只能暂时选择隐瞒，更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
压抑许久，一吐而快的舒桐淡然一笑。时机和场合都不对，所以她不想再与江褚有过多的争论，打断道：“我今晚不想讨论这个，你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欲往酒吧里走。
江褚上前一步拉住她，不让她走，“你还要去？”
“嗯。”舒桐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她无奈地看着江褚，“刚刚得罪他们了，我难道不应该回去跟他们道个歉？”
江褚似乎是在犹豫，斟酌良久才开口：“能不能不回去？”
舒桐的回答很干脆：“不能。”
江褚又说：“他们不像是好人。”
“我知道。”
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舒桐在心里补充道。
见她态度坚决，江褚立马换了一套说辞：“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扫他们兴的人是我，要道歉也应该是我。”
江褚从来没有跟那些人接触过，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十分纠结，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的。
舒桐试图掰开被江褚钳制住的手，“你要觉得勉强，就别去了，没必要连你也掺和进去。”
下一秒，舒桐感觉江褚手上的力道变大了。
江褚眼神一暗，“你，什么意思？”
因为夜色，舒桐看不真切江褚的眼神，只有一双瞳孔显得格外的黑。
舒桐呼出一口气，然后跟他解释：“我没别的意思，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不想你沾染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