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酸涩，连舒桐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而生。
马路上人来人往，已经瞧不见舒桐的人影了，江褚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来往的人流发呆。
不多时，原本清朗的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江褚抬头，天上的星宿早已寻不见踪影，他这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
第二天，不知道李掌门从哪里捕的风，捉的影，说舒桐带头聚众斗殴，一大清早就将昨天涉嫌参与的人全都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就一顿训。
几个人站在那里听着李掌门呕心沥血地长篇大论。
任他说得有多苦口婆心，就是没有一个听进去的。
他的那套说辞，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无非就是打架怎么怎么不好，学生就是要有学生的样子，要对得起父母和老师……没有什么特别的，任谁听多了都会厌烦。
舒桐就像开启了自动屏蔽功能，将李掌门的大嗓门隔绝在外。
她侧目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就出神了。
江褚全程低着头，除了每次点到舒桐名字的时候，他才抬眸看看，其余的时候，他一点反应没有。
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被老师骂，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老师骂起人来，这么难听，他眉间偶尔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然后，他侧头看了看舒桐，心里的那股气又下去了，继续乖乖站在原地听经。
其他人也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时不时地搞几个小动作，显然没把那李掌门放在眼里。
“舒桐！”
李掌门叫了她好几声，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还是站她旁边的李昊戳了她几下，才回神。
一回头，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转头冲着众人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与此同时，李掌门的大嗓门离立刻响起：“舒桐，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哦。”
舒桐无所谓的态度成功激怒了李掌门。要知道，舒桐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我看你有些不服，那不如你回去给我写两千字检讨，然后我们才讨论服不服的问题。”
见他借题发挥，其余的人看不下去了。
“主任，这件事是宋子续没事找事，跟桐姐没关系，你罚她干嘛？”
“就是，跟桐姐无关。你要想罚，那就罚我们吧。”
“……”
旁边，舒桐也是极其无语。
他们这不说还好，一开口，她顿觉自己交友不慎，交了一群猪队友。
听他们七嘴八舌地替舒桐开脱，李掌门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还桐姐！少把你们平时那套摆在我面前，既然你们那么想帮她，那就一人三千字，两天内交给我。我还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你们……”
“啧……”
他声音很大，吵的舒桐耳朵疼。
说教了一个多小时，等他放人的时候，已经放学了。
刚出办公室，舒桐一脚踹在了前面李昊的身上。
李昊猝不及防，哎哟一声，差点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还好有人及时拉了他一把。
“谁他妈踹……”话还没说完，李昊转头就看见了身后笑咪咪的舒桐，秒怂，“呵呵，原来是咱姐啊。”
“滚，少恶心我，谁他妈是你姐了。”舒桐绕过他，径直往前。
“别啊，你就是我姐，我亲姐。”
李昊跟在舒桐后边。
舒桐懒得搭理他，停下脚步，扫了众人一眼，“我要你们替我说话了吗你们就说。”
本来她就和李掌门不对付，偏偏他们还跟傻子似的在一旁添油加醋。
真是神他妈一样的队友。
众人见她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识趣地闭上嘴，不敢吭声。
“都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逼逼的吗？”
众人：“……”
舒桐也是被他们气到没脾气了，转身就走。
她前脚走，江褚后脚就跟在她身后。
舒桐本来就心烦，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三千字检讨，越发心烦了。快走到楼梯口了，见他还跟着自己，脾气说来就来。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江褚看着她不说话。
“你别跟着我了，烦着呢。”
她眉间的不耐烦深深刺进了江褚的心，忽略心口处的闷气，他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刚过楼梯拐角，舒桐还是忍住不停下，后退一步回眸，看着江褚愈渐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
她总感觉江褚的背影有一种落寞感。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转瞬即逝。
上辈子，舒桐就没有搞懂过江褚，重来一次，她依旧不懂，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江褚保持距离。
人都是有私心的，舒桐也逃不过这点。
她不想像前世一样，让江褚跟着自己受尽旁人的嘲讽和冷眼。
江褚是谁？那可是□□未来的继承人，未来南城身份尊贵的江董事长啊。如果没有她，他的人生本该是顺风顺水的，到了该嫁娶的年级就结婚生子，生活美满。
可江褚在跟舒桐在一起的那几年，他见到了社会底层最丑陋，以及舒桐最堕落的一面。所以这一次，舒桐希望在现在的江褚心中留下的是自己好的一面，而不愿将自己糟糕的一面摆在他的面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该交检讨的最后期限了，舒桐还一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玩儿。
李昊都开始替她感到心急了。
“桐姐，你真不打算写啊？我都写完了哟。”
他说话的语气，带有一些幸灾乐祸和几分揶揄的成分，很欠扁。
舒桐看都懒得看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找人写的。”
李昊干笑两声，“没办法，谁让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万恶的资本家！
舒桐睨他一眼，没答话。
情敌见面
临近十点，舒桐没有等来江褚，倒是碰到了数月未见的顾凛骁。
彼时，舒桐刚和付东流谈完事出来，就看见他在擂台上跟人对打，刚想假装没看见一走了之，谁知顾凛骁还是发现了她。
像是洞察了舒桐的心思，当即他就暂停了擂打，在舒桐经过擂台时一个翻身从上面跳下来，恰好就站在她面前截住了去路。
这下，舒桐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一股浓郁的荷尔蒙信息扑面而来，舒桐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小步与他拉开距离，“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啊。”顾凛骁将拳套解下，转身就扔给刚才与他对打的那个人，“兄弟，帮我放一下，8号柜，没锁，谢了。”
对方答应得很爽快，没多会儿就消失在拐角处。
舒桐看着他，“找我？找我干什么？”
顾凛骁手上喝水的动作一顿，想起那天听手下兄弟说的事儿，突然就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舒桐又问：“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我就走了啊。”
她还要去找江褚呢，没空跟他在这儿打哑谜猜心思。
顾凛骁还是沉默着，舒桐见状，抬脚就打算离开，不想下一秒却被身后的人抓住。
舒桐回头，看了看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手，神情颇有些不悦，用眼神示意他放开。
顾凛骁恍若未闻，犹豫着开口：“我听说你和宋子续他哥在一起了？”
舒桐有些讶异，不过不用问，她知道肯定是谁说的。
有好几次她和江褚一起出去的时候，碰见过顾凛骁的兄弟，那时候她没有避讳，现在她同样不会否认。
“是，我们在一起了。”
在感情上，舒桐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藕断丝连。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趁早说清楚，快刀斩乱麻，以防今后节外生枝。在舒桐心里，她比谁都清楚顾凛骁的想法，更明白自己只是把他当做一般的朋友，所以对于某些不太切实际的事情，她只能让他长痛不如短痛了。
到底是顾凛骁太小看舒桐对他的影响了，从她口中得到的确认答案远比从兄弟口中听到的小道消息要令他难以接受得多。
方才见到舒桐的喜悦瞬间被失落取代，眸子也像膜上了一层灰色，顾凛骁定在原地，神情落寞。他缓缓将手收回来，不死心般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如果要将就先来后到，也是我先遇到你的，不是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