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眼神,宋子续立马改口:“说错了说错了,不是一般人。”
眼睁睁看着自己爱吃的荔枝进了舒桐的嘴里,宋子续是又嫉妒又生气,鼓着腮帮子道:“哼,偏心鬼,明明是我买的荔枝……”
江褚瞥眼,“怎么,有意见?”
宋子续立马噤声。
难得见宋子续吃瘪的怂样,舒桐心情大好,大方地将面前的荔枝分一半给他。
“喏,分你一点,免得你跟个仇人似的盯着我。”舒桐佯装瘆得慌,“咦,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送到嘴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宋子续毫不客气地接过,嘴上依旧是得理不饶人:“哼,算你识趣。”
不,他还不是有理的一方。
舒桐假装没听见,心道:小学生行为。
不跟他一般见识。
傍晚,宋子续回去的时候,江褚将他送到楼梯口,临走时叮嘱道:“我们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宋子续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说:“知道了。”
江褚特意强调了一遍:“家里人也不行。”
宋子续不解:“为什么?”
“时机未到。”
江褚这般说道。
“好吧。”
虽不知道江褚口中的时机要等到何时,不过既然他提醒了,宋子续当然是无条件答应的。
——
从江褚家出来,走十分钟不到就是那条分割新旧南城的长江。整条江数下来,大大小小分布着几十个坝子,用来专供那些有钱有闲的人打发时间,闲逛消食的。
每次舒桐看见坝子上集结了一大群谈天说地的大爷大妈,总会感叹一句:唉,天时地利人和,不用来跳广场可惜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普遍兴起广场舞的热潮,舒桐就只有在老城区偶尔见过几次的坝坝舞。
坝坝舞在乡下是最常见的,在城里,很多人都喜欢用老一套的观念来评判,比如大庭广众之下行为如此放浪,实在丢人等等,总之,全是瞧不起的言论。
一阵江风迎面袭来,空气中夹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行人心中的烦躁与苦闷。
江褚背着舒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侧来来往往皆是陌生的路人,频频回头看着这对年轻的小情侣,暗叹现在的小年轻真不注重形象,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
当然,也有来自同龄人的羡慕。
舒桐闭着眼趴在江褚肩上,丝毫不去过问旁人的眼光是好是坏,兀自享受着片刻的浪漫。
明明才十多岁,但舒桐趴在江褚的背上却莫名觉得安心。
耳畔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和颈间,像有一只猫儿在挠一样,江褚的心一下就柔了,软得不像话。
江褚背着舒桐不知走了多久,也不喊累,好像舒桐不下来,他就会一直背下去一样。
路过一个小广场,他们看见广场中央有许多人聚在一起,鼓掌和欢呼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唱歌。
舒桐兴起,猛地从背上跳下来,吓得江褚赶忙扶住她,“慢点,别摔了。”
舒桐吐了吐舌头,冲他笑着。
然后,江褚也跟着笑了,看着舒桐的眼神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江褚见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些唱歌的人看,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一把将她脑袋转过来面向自己,“就那么喜欢?”
“嗯嗯。”舒桐毫不犹豫的点头,一点没发觉某人的脸色微变。
舒桐喜欢唱歌,不过她更喜欢声音好听的人唱给她听。
江褚心里有些吃味儿,“那你想听我唱吗?”
舒桐望着他,“好啊。”
想来,她还没怎么听过十多岁的江褚唱歌呢。
“你啊……”脸上的笑意加深,江褚一只手牵着舒桐,另一只手伸到她耳朵边儿,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等我。”
留下这两字,转身往人群中央走去。
不多时,广场上的音乐上戛然而止。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舒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往这边看过几眼,那眼神意味不明,然后有一个人笑着点了点头。
再然后,舒桐看着江褚从那些人手中接过话筒。
她定定地看着百米之外的少年,眼里漾着温柔的笑。
紧接着,她听见江褚说:“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舒桐,眼神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专注。
“她很喜欢唱歌,但我知道,她更喜欢我唱给她听,所以,我借这个机会,想给她唱一首歌。”
一片起哄声中,围观的群众皆顺着江褚目光的方向寻找这位幸运的女孩。
舒桐对此恍若未觉,眸中的笑意逐渐被困惑取代,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揣测。
反应迟钝,记性不好,可这不代表舒桐她就是傻的,近十年的社会闯荡让她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之所以她没有去关注江褚对自己的感情,是因为打一开始,舒桐就觉得江褚喜欢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她有段时间对他刻意的疏离,江褚不可能没有察觉。
舒桐与江褚两个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对江褚的感情来源于上一世,这点她毫不怀疑。但江褚却是不一样的,可以说,他对自己的感情全来自于当下,可引起质变的点到底是什么,舒桐对此不得而知。
在一起的这半个多月,别人总调侃,一看江褚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多么喜欢她。可这些话一直以来都被舒桐当成是他没调侃自己的玩笑话,她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就连简单的求证都没有过。
可刚刚江褚的眼神,让舒桐从中读到许多她以前未曾注意到的情绪,比如那份江褚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的克制却又浓厚的深情。
因何而起,又为何缘此。
难不成真是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吗?
反正舒桐是不信的。
她宁愿相信万事皆有因果。
火灾
舒桐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她隐约记得昨晚旅馆起火的时候,自己是被顾凛骁叫醒的,然后她就发现手上的佛珠不见了,便吵着要去找,再后来,她好像晕过去了,等再醒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
与舒桐的泰然自若相比,顾凛骁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不知道在病床前晃悠了多少遍了。
“我说……”舒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于是出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老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直犯恶心。”
舒桐不说话的时候还好,看起来安然无恙,可她一开口,就暴露了她的嗓子。
由于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她的嗓子被熏坏了,对此,医生给的建议是尽量少说话,先养一段时间。
舒桐现在不仅说话的时候痛,声音还很沙哑,就跟那些长期抽烟导致嗓子严重受损的人一样,难听的要命。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要不是实受不了顾凛骁,她是打死都不可能说话的。
顾凛骁停在她正对面,辩解道:“我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到现在为止,顾凛骁一想起昨晚的那场景,都还心有余悸。他真的不敢想象,要不是他恰好有事去找舒桐,那他现在站的地方就不是医院病房,而是太平间了。
“担心我?”医生说舒桐现在不能有太大幅度的声带振动,所以只能放低声音,微微张嘴笑了笑,没心没肺的,“我现在好好的坐在这儿,你担心个鬼啊。”
顾凛骁不赞同地说:“你这次是侥幸,下次谁说的准。”
舒桐收敛笑意,没好气地瞪他,“你咒我呢?”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顾凛骁纠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这次是放火,下一次还知道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出来呢。”
从跟着蒋赫开始,顾凛骁就不得不将所有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只有这样,他才能提前想好对策,以防万一。
舒桐不以为意,“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顾凛骁打断道:“那都是迷信,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信啊!”
“管他真的假的,干我们这行的,不都心有寄托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来一个人。
舒桐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盯着顾凛骁,见他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你没有啊?”
顾凛骁看着她,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