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沉吟:“有道理。”他随手塞进了怀里。
顾照鸿注意到金子晚的动作一顿,目光越过他看向自己后面,奇怪:“怎么了?”
金子晚目光复杂:“……谢归宁。”
顾照鸿一愣,转过身去,他身后有一群文武百官都走了过来,不消金子晚说,他一眼便猜到了谢归宁是谁。
在一群老头子里,一袭绣着金丝仙鹤的紫袍君子端方的人,自然就是谢归宁。
顾照鸿看着谢归宁那张脸,他要比他和金子晚都大一些,估摸着三十一二,只从面相上看,他便知道谢归宁才是真正的心狠之人,野心昭昭,锋芒毕露。
谢归宁见金子晚看过来,对他微微一笑。
顾照鸿听见金子晚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你他娘的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过此时此地自然不是适合多说话的地方,谢归宁大步走过来,眉峰一挑:“许久不见了,金督主。”
金子晚冷笑一声:“真是许久不见了,若非此番出京,我尚且不知道谢相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谢归宁被他嘲讽了也不生气,目光在顾照鸿身上扫了扫:“金督主也不遑多让,出京不过一年便能让人空欢喜一场,谢某也是着实想不到。”
他这个话里话外的人指的是谁,在场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说完,谢归宁对顾照鸿拱了拱手:“顾盟主,实在是久闻不如一见。”
他这个话里话外的“久闻”那自然指的就是那乱七八糟的话本和成婚的喜讯了。
金子晚刚要说什么,眼见着一群朝臣走过来了,于是只能把话咽了回去,低声道:“今晚我去你府上。”
谢归宁微笑不改:“谢某随时恭候金督主大驾。”
这时,最后一道宫门开了,门内的管弦丝竹之乐,和满宫的灯火幢幢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顾照鸿抬眼朝那个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位子上看去,此刻空无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宴无好宴,酒无好酒
让我们猜猜金督主这次会不会掀桌子(bushi我随口一说的感谢在2021-01-28 16:54:05~2021-01-30 17:2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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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宫门既然开了, 文武百官自然可以往里进了,只是这进也要有个先后顺序,金子晚和谢归宁不抬脚,他们自然也不敢越了去。
谢归宁轻轻一笑:“金督主请。”
金子晚睨他一眼, 又开始阴阳怪气:“那可不敢, 我金子晚哪儿有这能耐啊, 统领文武百官,玩转阴谋阳谋还不得看谢相?”
顾照鸿忍笑, 他许久没看到金子晚这种火力全开的模样了, 讲道理确实还有点怀念。
“金督主说笑了,”谢归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仍是盈盈笑意, “要是论谁更得圣心,满朝文武加起来也不如一个金督主。”
他们两个互相狠狠地往对方的痛脚上踩,搞得其他官员都窃窃私语,怎么这金督主出京一年, 回来以后就看谢相不顺眼了,以前不是关系看上去还行么?
最终僵局结束在京墨踏出门的那一刻。
京墨穿着藏青色的内侍服,衬的他越发面如冠玉,他踏出门, 脸上淡淡的:“皇上一会儿便过来,先请各位大人落座。”他看向顾照鸿,神色温和了些,“顾盟主。”
顾照鸿对京墨很敬重,对他拱手:“京公子。”
他没有叫京墨公公, 他昨日听完了京墨的话,从心里替他感到可叹, 这两个字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平白辱没了他。
金子晚闻言翘了翘唇角。
京墨听到却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侧过身来:“京墨为各位大人引路。”
他其实只负责金子晚,谢归宁和顾照鸿三人,其余的官员都有别的小太监去引,他先是将顾照鸿引到了皇位右下手边的位子,然后将金子晚和谢归宁引到了皇位左下手边的位子。
金子晚和顾照鸿隔空对视了一眼,顾照鸿示意他不必顾及自己。
京墨低声和金子晚说:“一会儿皇上会带着歆贵人过来。”
金子晚言简意赅:“关我屁事。”
京墨好笑:“她以前就总挤兑你,现在她生了孩子,气焰更是嚣张了不少,我也有点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你若是有了牵绊,就少惹事。”
金子晚惊道:“她孩子生下来了?”
“都一年了,当然生下来了,”京墨道,“是个皇子。”
“挺好,”金子晚懒懒地鼓了鼓掌,“老盛家后继有人了。”
京墨摇摇头,转身走了,从始至终没有看多看谢归宁一眼,唯一和他说过的话便是谢相请这边坐。
京墨一走,金子晚和谢归宁周围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最先开口的是谢归宁:“京墨昨日去了你府上,你同他说了什么?”
金子晚将一杯茶递到嘴边,冷笑:“你当真要和我在这里说这件事?”
谢归宁眯起眼睛,斩钉截铁:“你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才会对谢归宁如此这般的态度。
金子晚“啪”的一声把茶杯墩在桌子上,给弹奏管乐的宫人都吓得停顿了一秒。
他咬牙切齿:“谢归宁,你别逼我现在把桌子掀了,大家都不好看。”
谢归宁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道:“子时,我在府内等你。”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唱喏:“皇上驾到——”
满殿的人自然起身行礼,盛溪云走上位子,脸上带着笑:“众卿不必多礼,快入席罢。”
顾照鸿立刻把不情不愿刚弯了一下的膝盖站直了。
盛溪云今天穿着明黄色的衣袍,看起来颇具帝王之风,他果真带着歆贵人一同前来了,歆贵人长得明艳动人,就是穿的一身翠绿翠绿的衣裙,站在盛溪云旁边总让金子晚觉得这颜色配在一起有点乍眼睛。
盛溪云入座,视线落在左下手独自坐着的顾照鸿身上,笑起来:“顾盟主远道而来,着实是风尘仆仆,这顿宴席便当做是给顾盟主接风洗尘。”
顾照鸿脸上也挂起了他平日里对外的那副温润有礼的模样:“多谢皇上厚爱,照鸿愧不敢当。更何况,有晚晚一路相伴,看了大好风光,也着实算不得辛苦。”
“……”
“……”
刚坐稳的众人身子一歪,差点从座位上栽过去。
晚……晚?
晚晚!
这说的是谁?金子晚??!!
别说文武百官了,金子晚都差点被口水呛到,看着顾照鸿的脸目瞪口呆,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
谢归宁倒是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这顾照鸿真有意思。
虽然顾照鸿和金子晚成婚的消息早就流传到了京城,现在这个宫殿里的一百来号人每个人也都知道这件事,但同样的,每个人也都知道盛溪云对金子晚的荣宠程度,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盛溪云对金子晚绝对着揣着什么心思的,如今顾照鸿如此这般……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么?!
整座大殿无人敢出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盛溪云却笑意不变:“子晚确实很好。”
“自然。”顾照鸿笑意盈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遥遥地敬了盛溪云一杯,“说起来,顾某还要多谢皇上,若非皇上将晚晚放出京替帝出巡,”他着重加重了替帝出巡这四个字,“也成全不了我和晚晚的一场姻缘。”
——顾照鸿杀疯了。
金子晚脑子里突然极其荒谬地涌现出了这个念头。
盛溪云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了,但也没有失态,只是笑容淡了下来:“顾盟主说的哪里话。”
说完以后他也仰头喝了杯中酒,京墨站在他身边,看到他捏着酒杯的手分明用力到骨节都在泛白,下一刻那薄薄的瓷杯便裂了开来,划上了盛溪云的手,他把手垂到了一旁,没有让旁人看见。
京墨没有做声,轻轻地把碎瓷杯收了起来。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那位明艳的歆贵人,看到盛溪云留着血的手,大惊失色:“皇上!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