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回首皆是你(89)

作者:青橘微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始鹤道人的一番话惊得清宏道人晃了神,他与傅喆面面相觑,满肚子疑问——这日头是要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个老头儿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是两码事,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果真是个老奸巨猾!

眼看始鹤道人又准备开始调息打坐,清宏道长眼珠子提溜一转,赶忙打铁趁热:“师父,您说的杂文是指兵法布阵御敌攻略?”万一又是个故弄玄虚的把戏不就白忙乎一场。

始鹤道人双腿盘坐在高台上,调息凝神,闻言抬起一只眼皮,瞟了清宏道长一眼又立马闭上,沉吟道:“嗯……”

傅喆边瞧着清宏道长那势头起劲的很,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就怕自家师父趁着那嘴皮子功夫的瘾不小心把师祖给得罪了,很是为他捏一把汗……刚想伸手去拉清宏道长的衣角,让他收敛点,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谁知道这开了闸的滔滔洪水收不住。

听到始鹤道人一个“嗯”,清宏道长兴奋像个孩童,喜不自胜一蹦三尺高双手一拍大喊道,“哎哟喂!师父,您这是老铁树开花!!!”

此话一出,暮然间,傅喆就觉得寒从脚底生,她深知自家师父会为那惹事嘴皮付出沉重的代价,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非常明智的在清宏道长那句话说出来时就跳开数丈远——

果不其然,下一刻,清宏道长满脸还挂着笑意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始鹤道人扬手一挥,整个人给“扔出”大门外,旋即还未等清宏道长从地上起来呼痛之际,宏展楼大门便被暝瑶观内室弟子无情的关上……

“……”清宏道长张着嘴,懵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再用余光扫到两侧站满了暝瑶观弟子,老道虽心有不甘,但又实在丢不起这脸面,唯有生生把到嘴边的痛呼惨叫咽下去,一个人默默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起身,拍拍尘土,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就循了去。

只要自个不尴尬,那尴尬的铁定是别人。

宏展楼内堂只剩下傅喆、宁淮、始鹤道人,傅喆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这眼皮上下轮番跳了几个来回。

“宁淮……”始鹤道人洪亮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内堂,从外表上来看,始鹤道人没有任何动静,眼皮没抬,嘴皮没动,用的内功传话技能,这也算是傅喆平生第一次看见这种绝学。

宁淮仗剑作揖,“在!”

傅喆循声转头看了宁淮两眼,这白日里见到的宁淮,干净利索,面容冷峻,多了几分少年剑侠的味道,少了那份深层老练的杀气,模样身量也是顶个的好,就坏在那个性是个惹不起的主。

宁淮也许是感到被人注视着,眼梢一抬,迎向傅喆的目光,一道寒光剜了过去,傅喆立马就做贼心虚眼观鼻鼻观心。

“宁淮,你且随你大师兄一道去吧,同门‘手足’间有个照应,见着‘故人’,心胸开豁些,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也须尽心尽力,切记意气用事,年岁渐长,凡事多考量,三思而后行。”始鹤道人一番话听下来好像别有一番深意,话中有话,傅喆虽然参透不了这话中的禅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哪有心思管别人闲事。

宁淮嘴唇微颤,“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傅喆……”

听见始鹤道人点到自己,傅喆立马就元神归位:“师祖,徒孙在。”

始鹤道人静默了一会才又道:“傅喆,一切谨言慎行,见机行事,打得赢便打,打不赢……”话都未完,始鹤道人突然又卡顿了。

傅喆最怕就是别人说话说一半,剩下一半靠猜,她追问道:“师祖,打不赢如何?!”

始鹤道人沉思了好一会,缓缓道:“打不赢便逃……”

傅喆闻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腔时又闻始鹤道人叮嘱:“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不要作无谓牺牲,粮食,药草,随军大夫,后勤补足线路都得避开敌军常规偷袭范畴,任何阵法必有利弊,各取所长,扬长避短。率兵之将最忌好大喜功鲁莽冲动,成大事者,沉着冷静,能屈能伸,今日之仇,铭于心,时机到了,杀伐果断。”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始鹤道人一番话给足了傅喆干劲,如醍醐灌顶。

虽然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始鹤道人一改常态,但傅喆心中对始鹤道人的敬意有增无减。

试问已经位立武林之顶的集大成者,能放下执着偏见谆谆教诲,已属不易,姑且未能经历过他人之苦,谁又知他当年针扎血肉之痛,也许,不忍再看生灵涂炭罢……

拜别了始鹤道人,宁淮跟随着清宏道长与傅喆一同暂居在城郊别院,三人策马同行,到步时,夜幕已至。

别院里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傅喆饥肠辘辘,一下马,都没来得及栓马就把缰绳塞清宏道长手里就在老道骂骂咧咧声中一路小跑寻她殊艺师叔去了。

宁淮一路上都没兴趣参与两师徒那些闲话家常,待将马匹栓好在马槽喂粮,他随清宏道长一道进到内院,远远的就看见廊前走来两人,正是傅喆挽着殊艺道长一蹦一跳地前来迎接。

傅喆瞧着清宏道长跟宁淮就挥着手大喊:“师父!快来呀!开饭!饿得我肚子咕噜噜地叫,那个——宁淮,你也来啊!我殊艺师叔做的饭菜真真比京城大厨子都好吃。”

清宏道长没好气地边走边嚷道:“吃吃吃!劣徒,马都不栓就塞为师手里,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吗?就知道吃!”

对比清宏道长跟傅喆的欢脱,宁淮显得则拘谨多了,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殊艺道长也静静地站在原处,他们之间仿佛有堵无形的墙阻隔着。

第76章 当祖宗看当丫鬟使……

闻着饭香, 傅喆五脏庙都打起鼓来,她不明就里对殊艺道长说:“师叔,我觉着你要不去宁淮跟前喊他过来一同用膳吧, 他那种倔得跟驴一样的性子,估摸能在那站一宿。”

这时清宏道长也走到他们身旁, 回头看了宁淮一眼,也对殊艺道长说:“师弟, 你就去喊他吧, 毕竟年轻气盛, 血气方刚,豁不下脸面也在常理之中, 你都活了那么长时间, 该你去……”

听着清宏道长那阴阳怪气的话,高举“世间最好师叔”旗帜的傅喆第一个不乐意,“师父,您才活了那么长时间呢,我殊艺师叔看着比您俊俏后生多了, 您老眼昏花我可不瞎,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

哎呀,这胳膊肘果真往外拐,清宏道长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你个劣徒!”

傅喆是完全不吃她师父那套,“哼!”

殊艺这种温润性子的人无可奈何看着两师徒斗嘴,紧抿的唇终于勾起一抹浅笑,“好罢, 我去就是,无妨,你们俩就莫要吵吵。”

傅喆点头如捣蒜, 正目送着殊艺道长,清宏道长趁机一掌就拍她脑门上,指了指厨房:“去吧去吧,劣徒,快去张罗碗筷开饭呐,你要饿死为师找个山头好过清明节是吧。”

傅喆立马吃痛“嘶”的一声就揉着脑门对清宏道长喷口水花:“师父,我越来越发现您真不把我当徒弟看。”

清宏道长早有防备,宽袍袖子一提一挡,无碍。

“那是,当祖宗看!当丫鬟使!”

殊艺道长缓步走向宁淮,他一身素白蓝边长衫,长身玉立,面容俊秀,廊前挂着两个灯笼,印着他浅浅的梨涡。

对比殊艺的从容淡然,宁淮略显局促,他身量比殊艺道长高出许些,由于常年习武耍剑,体格上自然要比殊艺要壮实不少,一双星眸就没从殊艺身上挪开过,眼神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愫在其中交织。

大抵天底下唯有宁淮自己才知道这刻心底在想些什么。

殊艺道长打量了宁淮一番,微微颔首,“宁淮,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真的是字字落在宁淮心间,的确,好久不见,算起来有将近十数年的光景……宁淮有些晃神,眼前的殊艺与从前的殊艺在他眼前不停地重叠置换,直到天边传来悠远的雁鸣,他才启唇低语,“囡囡,好久不见……”

囡囡——???!!!

人家这厢明明温声细语,情绪到位,故人相见,颇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知怎地那两个在偏厅吃着饭的两师徒忽然间就不约而同狂“噗——”了一声,喷了彼此一身饭粒,差点没呛死自己,眼泪鼻涕不受控跟着那止不住咳嗽飞起来——“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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