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杜若仿佛看到了那振奋人心的一幕。看到了一个健康完美的大赵太子,在万民敬仰中扛起兴国安/邦的重担。
对于本就仰慕太子才德,忠实拥趸太子的杜若来说,这无疑是一道令人感念苍天有眼的好消息。杜若经不住意动,没出息的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太好了!太好了!殿下您放心,就算十把刀架在脖子上,妾也不会说的。”
看她又哭又笑,赵谨良动容不已,将她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摸了摸她脑袋:“好好的在寡人的身边,谁敢提刀对你。”
此时太子说什么都对,杜若点点头,终于安安静静爬回去躺下了。为了不打扰到太子,还特意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没一会儿就传来她入眠的长长呼吸声。
赵谨良转头看杜若睡在另一边的边缘上,距离他一臂远,脸还朝着另一边。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
他是知道了,但凡她能撇清就绝不凑上来。方才缠着磨着用激将法也要给他揉腿似乎只是她的怜惜作祟,并不是为了旁的。
赵谨良后悔,应该让她多揉一会儿的。
耳边是杜若熟睡后渐渐绵长的呼吸声,听得赵谨良也渐渐放松,呼吸放缓。然后本来尚清醒的头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
这一睡就是漫长的一个多时辰。
林正堂用完膳回来,与林静思换了值,和往常一样守在寝房外。
起初听里面有些不真切的说话声,没过多久就陷入安静中。半个时辰后,到了平日太子唤人的时候,里面也没有动静。
原本太子这边的定规是每日午歇半个时辰。但太子说了今日休息,林正堂就老老实实一直守在外头。
别看他此时面上沉静如水,心里可是实打实的高兴。
太子爷一年到头勤勉克制,课业认真,政务用心,闲暇时间要看书。每日晨起和晚间偷偷锻炼上身,睡前还要秘法冬泡冰夏泡热保持双腿不萎缩。可以说是陀螺似的连轴转。
因为处境动荡,心中藏着许多事,又要排布势力暗中争斗。很少有静下心来好好歇息的时候。
今日能在里间安静这么久,应当是与杜良媛一同睡着了。
林正堂心想:难怪皇后娘娘一直想让太子爷找个知心人,果然是比灵丹妙药还管用。爷用饭香了,睡觉也安稳了。不知娘娘知道了以后该有多高兴。
一个时辰后,里间终于传来太子唤人的声音。林正堂对早就立在一旁等待听命的宫人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伙跟他一起进去。
轻手轻脚打开门后,林正堂带着六名太监并两名宫女鱼贯而入。
太子与杜良媛已经醒了,太子睁眼平躺着,杜良媛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
太监们有序的扶太子起身、穿衣,宫女们走到杜良媛跟前伺候她洗漱。
伺候杜若的是珍珠和太子这边的一个宫女。她们手里端着梳篦、净帕和小铜镜等物。
珍珠将杜若睡的有些散乱的发髻拆了重新梳。结果一低头就看到自己主子脸上一片绯红。
珍珠抿嘴偷笑,好奇得心痒痒。
另一个宫女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杜若脸红后,就避讳地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一刻钟前,赵谨良悠悠转醒。安安生生睡了一场,让他舒服得直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扭头看向杜若,她仍是背对着他还在睡,只是......两截纤长的小腿明晃晃露在外面。不知道睡觉是有多不老实,裙摆被掀得高高的直到大腿根。
赵谨良盯着看了一会儿,因沉睡变得混沌的脑子才终于清醒过来。然后他迅速的摆了头,望着帷幔回避。
可盯着帷幔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反应过来,杜若是他的姑娘,他为什么要回避呢?然后太子殿下又扭头看向杜若的腿。
夏日里姑娘家怕热,裙衫下面只穿了短短的里裤。只要裙摆一掀起来,腿就暴露在外。杜若的小腿修长纤细又结实,玉足小巧,脚趾圆润。
......
赵谨良再次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能看是能看,但是偷偷看还看得这么认真就落得不够君子。
他开始在心里默背佛经,背了没多久,听到杜若醒来的动静。
杜若睡了个极为香甜的午觉,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才想起来自己是躺在太子的床上。
察觉到腿上空无一物,杜若看了看自己没有裙子遮掩的下半身,又扭头看了一眼太子。
然后迅速坐起来拉好裙摆,再一回头,刚好撞上太子半睁开瞧她的眼睛。
如果太子没有在看她被她发现后迅速闭上眼的心虚行为,杜若还能侥幸当作没有被太子看到她失礼的一幕。
但太子看她,四目相对后立马收回目光的行为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所以杜若的脸一直红到了洗漱,直到用湿净帕擦了脸才好些。
收拾完毕后,杜若埋着头不发一言跟在太子的轮椅后来到前厅。
早有人给杜若摆好了与太子左右对坐的圈椅。后又有几名宫女端着茶水点心利落地摆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杜若端起她面前的龙井啜着,心里感叹太子身边的宫人规矩真好。这些宫女姐姐走路又轻又快,每每办事都是极为利索的。
赵谨良刚要与杜若说话,林静思突然来报:“殿下,太子妃求见。”
杜若一口水赶紧咽下去,下意识看向太子。
赵谨良回林静思道:“让她进来。”然后又望向杜若,对她说,“你就在此,不用回避。”
杜若轻轻放下茶盏,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端坐好。心里慢慢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她虽然时刻都记着她只是太子的一名妾室。但以往并没有多深刻的体会到妾室的含义。从前她只是三日需要去给太子妃请安,同其他妾室一起给太子妃行礼。太子妃赐座了她们才能坐。不能僭越无礼,仅此而已。
但稍后等太子妃进来,以往像冰面一样虽寒冷但平稳的表象就会被打破。
杜若的表情慢慢淡下来,端着自己用过的杯盏默默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一边。将杯盏交给珍珠拿走,自己则垂首站在了一侧。
赵谨良看她本分懂礼的做完这一切,并未说什么,但心里被杜若柔和但疏远的面庞刺得有些微疼。
他想让她坐着,可规矩如此,如果不顾礼教偏宠她,一时是好看了,却也会害了她。
没过多久,郑来仪带着随侍的宫女太监走了进来。在她看到与太子同处一室,站在正厅角落的杜若时,脸上热情欣喜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她还是维持着笑容给太子行了礼。
“太子爷万福。”礼罢,郑来仪自如地坐到了杜若方才坐的圈椅上,太子的身边。
杜若端正地给郑来仪行了一礼,口中道:“太子妃万福。”
郑来仪转头看了杜若一眼,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扭头与太子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妾室
郑来仪先是让人把她带的汤呈给太子,十分自得地介绍道:“表哥,这是我给你煮的竹叶绿豆汤,我问过女医了,这解暑还是得绿豆才最好。汤碗是隔着琴丝竹叶水炖的,底下烧的也是琴丝竹。竹本寒凉,降暑解热最妙了。你快尝尝滋味好不好。”
她唤着表哥,言语间极为亲昵熟稔。
杜若默默听着,心想太子妃是有备而来。她必是打听到了董春春因何得的赏,便寻了个更为妙的方子呈给太子。
赵谨良听着郑来仪说话,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却去寻杜若。
在他余光看来,杜若的身影有些模糊,她一身惯常穿的碧青与白,婷婷而立,以翠竹比拟颇为合适。
“来仪。”赵谨良神情淡然,并没有因为太子妃呈上的解暑汤而高兴,“你可知竹为何物?”
郑来仪正期待着太子的夸赞,闻言有些征愣,不知他是何意思。口中重复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竹……”
赵谨良不等她扯别的,冷声道:“竹乃四君子之一,世人称赞其清雅澹泊,傲然挺立有风骨。今你却用其煮汤,实在有悖风雅。端下去吧,寡人不喝。”
第一回亲自动手,又费心费力熬的绿豆汤被太子批评有悖风雅,郑来仪虽心里怨极,但不敢公然表露,只能忍着说:“表哥说的是。”又对她的宫女吩咐,“雪娟,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