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要紧,”他把茶一饮而尽,俊雅的面容突然有些狰狞,“我迟早,夺了他的权。”
——
张炽别的不厚,就脸皮厚了些。
他都快出院了,孜桐自从上次生气离开后,就没来看过他。
他途中给过他几个电话,也没见有回应。
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得给他发信息。
“宝贝儿,气消了没?”
信息沉于海里,没得回应。
“老公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出院?”
他连续发了几条拨雨撩云的情话,安静了数秒再看看手机。张炽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角度来想,起码孜桐没把他拉黑,他咂咂嘴,随后还是把它抛在旁边。
他的手已经拆线了,只留下一条不太明显的蜈蚣状疤痕,基本都能出院了。
他偷瞄了下手机,心想着要不再等等。
可等到的,居然是苏覃悠。
“哥,好点了没?”他问。
“怎么是你?”
“很失望吗?”苏覃悠撇嘴问。
“有点。”
苏覃悠沉默了下,低头搓着底鞋,“我明天要回去了。”
“嗯?”张炽挑眉看他。
“我要被我哥赶回美国读书了,”他耸耸肩,眸底掠过狡黠的光芒,“所以我临走前,还是打算帮了哥你一把。”
张炽这一听,眉眼抬起。
“你之前不是叫我帮你查吗?”苏覃悠拿出了一份资料,笑得意义不明:“你猜我还查到了什么?”
张炽滚动着喉咙,心底莫名产生了烦乱,“别搞神神秘秘的。”
苏覃悠轻声地道:“你说你媳妇儿的母亲和外婆是出车祸去世,可我查到是假的哦。”
张炽觉得喉咙有无数根提不上去的细针,猛地刺回了心尖上,密密麻麻的,迷茫而慌乱。
第三十九章
时间仿佛被停滞了,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可孜桐什么都没听见,他等了数秒,却没有听到张炽任何的回复。
陈秉琰有些幸灾乐祸,“看来他瞒着你的,可不止一件事。”
孜桐突然手一挥,把窃听器甩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边上的红色亮点瞬间灭了。
“不想听听他怎么讲?”陈秉琰听得有些津津有味,挑着眉地问他。
孜桐抿着嘴,漂亮的五官变得阴沉,“没必要了。”
他不想听下去,他也没必要听下去。他的眸底逐渐变得森凉,蓦地噗嗤地一笑。
他一言不发,将茶杯一抬,一饮而尽。
孜桐攥紧茶杯,紧绷着的脸含着一股拂郁的占有欲,张炽对他说过的话到底还有哪些是假的。
陈秉琰摸了摸下巴,点评了下,“原来也真把你查在内。”
他把眸一抬,看着陈秉琰。
——
苏覃悠没有等到回应,眨眨眼,继续道:“我可没有骗你,出车祸的时间地址一致,当时确实有发生车祸,可奇怪的是车上就只有一个男人,并无他人。”
他笑着,语气有些得意:“我还找到了当时的相片。”
“出去。”张炽沉默了半刻,吐出二字。
苏覃悠眯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张炽笑了,但笑意达不到眼底,“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思来查我老婆,如果只是因为好玩就别再查下去。”
苏覃悠皱紧眉头,想反驳。
“我和他的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来插手。”他说道。
苏覃悠这一听,大少爷脾气就忍不住了,他冷笑地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被人吃了也不知道什么回事。”
他愤恨地把资料扔得满地遍是,对着张炽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要是普通卖糖水的老板,也不至于连我都没法深一层去查,我查不了,你想想吧。”
张炽只回了两个字,“出去。”
“我就说你是个被色心迷昏脑袋的蠢蛋。”苏覃悠轻微咬牙,“你就这么信他吗?”
“我不信我老婆,还得信外人?”张炽挑着眉的反问。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苏覃悠呸了他一口,“混蛋。”
“苏覃悠。”张炽喊了他的名字,声音轻而认真,“我谢谢你之前帮我查内鬼,但这次,”他停顿了一会儿,滚动下喉咙,“没必要。”
他看着苏覃悠,道:“我信他,只要他肯说,我就信他。”
苏覃悠憋得脸微红,“你……”
张炽等他下一句。
苏覃悠沉默了数秒,才憋出一句话,“好自为之吧你。”
“行,”他微微一笑,“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等到苏覃悠离开了,他才敛去笑容。他起床把地上的资料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但没有看,他抓紧了这些资料,顿了数秒后,才把它们一张一张的撕碎,扔去垃圾桶。
——
张炽给自己办了退院手续,把衣服收拾好了就拎包走人。
他走回家,正好经过了老刘的大排档。
“张老大,怎么最近都不来了?”老刘刚从店里出来,惊喜地看着张炽。
他扯了扯嘴唇,随意拿了张凳子坐下来。
“老刘,给我拿瓶啤酒过来。”
“好勒。”
他又喝酒了,酒这玩意还真戒不了。明知解不了千愁,他还是把酒当成白开水似的灌入口中,舌尖掺入一丝苦味。
夜太深了,他把头靠在了背椅,愣着眼地看着天上的弯月。
他蓦然想起了他和孜桐刚拍拖时,去了一间山顶饭店吃饭,月光照到孜桐那温顺漂亮的脸颊,他忍不住,不顾别人的眼光,轻轻地在他脸庞烙下一吻。
而得到的,是孜桐这个薄脸皮的男人突如其来地亲上他的嘴唇。
纯挚,认真的一个吻,没有掺杂任何污质,衬映了明月风清,他从来没感觉过这么写意美好的月夜。
他忍不住轻笑了下,随后,他把笑容敛去。
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想要平静的生活。没有刀光没有见血,没有生死离别,什么都没有,只有普通的家庭。
过了许久,他突然说了一句,“真漂亮。”
老刘刚好在他旁边,问:“什么?”
他指了天空,“月亮。”
老刘往上看,雾云遮掩了月亮,乌黑黑的一片,怎么也没看得见月亮。他道:“张老大,你醉了。”
张老大抿了抿嘴,抓住扶手站起来,他眯起双眸,脸颊微醺,脑袋却异常的清醒。
他摇摇头,从裤袋里翻了下散钱塞给了老刘,走得趔趔趄趄地回家了。
他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只得靠在墙角落敲门。
他敲得太轻,过了好半刻,孜桐才出来开门。
他把门一开,白皙的脸聚了一些水珠,正慢慢地顺着喉咙往下流。他不明显地滚动着喉咙,左手紧攥住门柄,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刻,张炽蓦然贱兮兮的一笑,伸出双手就要抱着孜桐,嘀喃地道:“宝贝儿。”
孜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压在了墙上。张炽好像找到了什么依靠,浑身放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目。
孜桐僵着身子,双手微微抬起,但不知道摸哪里,又把它垂下,涩道:“张炽。”
“嗯?”
孜桐想吐出的千言万语又被他硬生生地吞回去,只融成了两个字,“放开。”
“你怎么这么狠心?”张炽抱怨地说。
孜桐更加僵硬,他把眸垂下,蓦地蕴成了一丝阴暗。
“我在医院都住了好几天,你怎么来一次就不来了。”张炽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欷吁一声,话中带了一些埋怨。
“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就算生我的气,也得给个机会赔罪。”
“你这说得,都是真话吗?”孜桐问。
张炽这一听,便把他放开,眸底变得炯亮,哑着声音问:“我不太懂,你不能因为我瞒过你一次,”他停顿了一下,“就不信我了。”
孜桐的眼底发冷,“只有一次吗?”
张炽抬眼看他,滚动了下喉咙回了一声,“嗯。”
他掩下了失望的双眸,声音冷冷地带了些张炽没有听过的戾气,凑过他的耳边吐出三字“你骗我。”
张炽的脊梁骨突然一阵发凉,抓住他的手腕,“孜桐。”
这样的孜桐让他觉得陌生。
他回应地“嗯”字仿佛要把孜桐心底的炸弹点着,延到五脏六腑,再顺着上了眼里,开始变得通红。他真的恨不得、恨不得把他磨牙吮血,连骨带肉地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