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炽的语气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就这样看着孜桐。
“反正我、以后的老婆就你一个,也给不着别人。”
孜桐看了银镯数秒,再看看他,把盒口盖上,便收了起来,道:“好。”
张炽看他收了起来,总感觉关系是现在才真正地定下来,心生高兴,恨不得把孜桐压在地板上亲上几下。
银镯收了,蛋糕也吃了,张炽饱食餍足地拍了拍肚子,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孜桐洗澡完出来,疑惑地眼神对着张炽,问:“你换了床?”
张炽忙不迭地点头:“对,怎么样?”
“还不错。”
张炽跃跃欲试地想拉着孜桐在新床尝试下,转眼,他手上多了一个枕头和灰色被子。
他笑容逐渐尽失,问:“这是?”
孜桐淡淡地微笑,“也没什么,谢谢你买的床,我想要自己先试试。”
张炽:“……”他还以为刚刚那事已经算翻篇了,原来到临睡觉前才翻账。
“不是宝贝,”他抱着枕头,重新堆起的笑容稍微带点牙疼,“要是还生气,我不介意你在床上惩罚我。”
话刚一出,孜桐很稳当地在他面前把房门关上。
张炽:“……”
被自己媳妇赶出去睡厅,这个事,他无论如何不会和他的兄弟讲,免得丧失自尊心和颜面。
他着实委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枕头坐在沙发上,他盯着一米六的沙发,想着明天也把它给换了。
第二十八章
天刚亮,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张炽本来身高腿长,缩在狭短的沙发就睡得不舒服。他乏困,还是睡不深,便把手机拿过来看时间,却发现多了几条信息。
他打开一看,都是沉华发过来的。
“阿炽,有事交代你去做,找几个靠得谱的兄弟。”
他半眯着双眼,终于有些清醒。
——
张炽拎着一件深灰色外套,将它挎在肩上,单手插进裤兜,跅弛不羁地走进仓库。他一眼就瞅见了好几个兄弟吆嚷地在打牌。还偶尔听到几句爆粗声。
他们一看到张炽走过来,站起身打了招呼。
“老大。”
“老大,怎么有空跑这边来?”
张炽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到他脑门后,“老子的地盘,还不能跑这边来?”
兄弟也不疼,笑嘻嘻道:“不是,老大,我们不就是怕你有了大嫂忘兄弟嘛?”
张炽笑了笑,下一秒面色变得正儿八经,他将背椅一勾,就坐上了。
“说正经的,”他把椅子反着坐,两条长腿闲散地跨开,结实的手臂倚靠在椅背上,严肃道:“佩勃罗要过来。”
兄弟脸色一变。
佩勃罗是与他们做地下交易的墨西哥大佬。
吕一阳问:“他要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张炽看了他一眼,道:“来讨个账。”
“我还以为华哥已经搞定了,”吕一阳磕巴道:“而且,他也没什么损失,他能来讨个什么账?”
张炽轻吁一口气,“主要目的还看我们需不需要再合作。”
“老大,佩勃罗这人存在很大的问题,”阿辰小声说。张炽虽然是他们的老大,平日脾气臭还爱揍他们,但待他们不差,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存在,他们有什么要说的也会直言不讳。
“听说他是害死兄弟起的家,喜怒无常,还会过河拆桥,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张炽看了他一眼,道:“啧,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我劝过华哥,他就这么固执,非要和佩勃罗同盟,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和华哥谈谈?”
阿辰赶紧摆手,摇头如浪鼓。
张炽搓了搓自己的胡渣,倒是不可奈何。他自知道佩勃罗是什么人之后,他也劝过沉华,一个会弃信忘义的人,也不会是一个良友,说不定还会反他们一水。但沉华过于刚愎自用,太执着要做跨国买卖。以他们现在的帮/派地位,如果重新找的话,也非易事,也难怪沉华会破釜焚舟。
“之前两次货都没给到他们,确实是我们理亏,”张炽重新调了坐势,单臂靠在后脑勺,把华哥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说了出来,轻吁一声,“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阿辰问:“老大,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把做翻译的金先生找出来。”
说毕,他眼尾瞧见了站在麻将桌角旁的周肖林,平时虽不多话,但多多少少也会搭上一两句,这次一声不吭,安静得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他喊了一声,“周肖林,发什么呆?”
周肖林的眼珠子这才往前晃动,把视线转到张炽后,才把头低下,鞋板底朝地上一搓,小声道:“老大,我只是想阿祥了。”
这一听,在场的兄弟包括张炽都寂然了。他们既然入了黑帮,对死亡早就在预料之中,每一次行动都会有可能把命送出去。
但码头仓库猝然其来的爆炸,一直是他心目中去不掉的疙瘩。他轻叹了口气,两指疲顿地揉了揉太阳穴。
——
这几天的晚上都十分寒凉,张炽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就打算出门,被孜桐勒令换成棉袄。
张炽有件历经十年沧桑的棉袄,陈旧不再话说,难看还厚重,早被他嫌弃得扔到角落不闻不问,怎料还被孜桐翻了出来。
张炽还打算和他讲讲道理,结果话还没出,他一个眼神过来,他就败了。
他裹上棉袄后就去了沉华的家里,天很阴冷,他没觉得冷,却平白无故连打了好几次喷嚏。
门口是敞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发现只开着一个炽光灯,映得宽敞的大厅稍有暗亮。他把视线转到了左边,看见了沉华直着身躯倚在墙边,手拎酒杯,平日看着温文如润的沉华,现脸上的线条带着一股沉默的森凉,眸里似乎捂了一层灰雾,让张炽刹那刻觉得很陌生。
“华哥。”他喊了一声。
沉华正凝着神往推拉窗向外看,听到张炽的声音后,他才转过头,看着张炽时却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复杂目生。
张炽停下了脚步。
沉华恢复了原状,隐约带着疲倦,指了指沙发,道:“坐吧。”
张炽坐到沙发里,静默下,才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沉华摇摇头,“没事。”
“佩勃罗那边,华哥你别担心。”
“阿炽。”
“嗯?”
“这次谈判,你有什么看法?”
张炽迟疑了下,道:“我并不赞同。”
沉华并没有说话。
张炽继续道:“佩勃罗为人阴险狡诈,还会过桥拆板,华哥,这样的人,怎么说也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在混黑里,能有多少个好人,但张炽认为跟谁合作都没有问题,只担心的是,过河拆桥的人会害了兄弟。
“我和他做的生意,只是互利的关系,”沉华摇摇头,语气稍微疲倦:“我并没有打算和他长期合作,他对我来说,也只是块垫脚石。”
说着,他把酒一饮而尽,沉默了半刻,抬着眸看着张炽,道:“阿炽,这几天我总在想……”
“想什么?”张炽问。
“是时候扩张我们的势力,增加人手。”
张炽蹙着眉,竟一时半会的默不作声,问道:“华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做吗?”
“不够,”沉华的声音比以往的低沉,还带着凉意,“我一直以为让兄弟们穿衣饱食就行了,但人弱总会让人欺,无论在哪都一样。”
这十几年来,他过得太安逸,才会让人无隙可乘,攻其不备。
张炽总觉得今晚的沉华有些怪异,陌生得不似平日的他。
“华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沉华把头躺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我叫才婶给你弄杯醒酒茶。”
“不用了。”沉华问道:“定了时间了没?”
张炽回道:“还没。”
沉华睁开眼睛,看了看张炽,嘴巴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随后轻叹口气,“行了,你先回去吧。”
“好。”
等到张炽离开了,沉华沉下眸,从茶几的毛垫毯翻出了一张照片。
——
“金先生。”
一个戴眼镜的西装男人迎面而来,伸出左手打算和张炽握手。张炽其实并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打招呼方式,但由于需要对方的帮助,只得僵硬地伸出手和对方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