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小姐露出笑容的人可真是太重要了啊,特别是对现在的肖家而言,黑衣司机这么想着,又把车开得稳了一点。
“你回去吧。”
王不语下了车,站在公交站台上,对着肖天使招了招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明天嘛?”
王不语笑了一笑,还没分开呢就想着再见面。
“明天不太可能,但不会太迟,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处理好会来找你的。”
“好吧。”
肖天使无奈地撇了撇嘴。
“那我们电话联系哦,新手机我已经放在刚刚给你的包里了,衣服和钱也装了,你看看,够不够,还要不要再拿一点?”
“够了,肯定够了,别担心,很快会再见的。”
王不语背上新的黑色登山包,笑着挥了挥手,肖天使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上了到站的公交站,这才吩咐让司机开车。
黑衣司机才发动车子,前面的公交突然停了下来,王不语从公交车上跳了下来,跑到大众旁边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车窗降了下来,肖天使带着点兴奋和担忧的神情望向她,开口问道:“怎么了嘛?”
“你下来。”
王不语拉开车门,握住肖天使的手把她牵了出来,肖天使毫不反抗且十分顺从,看得前面的司机目瞪口呆。
“再帮我买把瑞士短刀。”
王不语附身在肖天使耳旁低语。
“用来以后保护我吗?”肖天使笑靥如花。
“保护你也保护我。”
“这算是约定嘛?”
“是誓言。”
“好。”
☆、溺毙在浴缸中的人
王不语站在家门口好一会,太久没见,她总觉得这屋子更加破败了。
“咳咳。”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她被空气中充满的灰尘给活活呛到了。
王不语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屋子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她又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让呼吸顺畅了不少,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醒醒,醒醒。”
王不语用力地拍了拍酒鬼父亲的脸,想把他喊起来。
“啊?嗯,嗯,谁啊,谁?”
王德川咕哝着,费力地张开只有一条缝大小的眼睛。
“你是谁啊?谁?啊,哦,好像是不语,是不语嘛?是不语啊。”
王德川终于在迷迷糊糊中醒转过来,他撑起身子,扶着额头,努力消解着宿醉带来的浑浊和眩晕感。
“是我。”
“你还晓得回来啊?”王德川站起来,手往茶几上摸索起来。
“找什么?”王不语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反问道。
“烟,我明明记得放在这的。”
“别找了,把这收拾一下,都脏成什么样了。”
王不语看着满地瓶瓶罐罐和剩菜剩饭,露出一丝不耐烦。
“小兔崽子居然叫我收拾,这该你来!”
王德川一听就怒了,他忽得转身回打了一下王不语的头。
“要不是你几个月人影都不见一个,能脏成这样?”
“我不在你就不收拾了?”王不语因为猝不及防被打头,有些冒火。
“不然呢,这就是该你做的事。”王德川厚颜无耻道。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保姆。”
“你是我女儿,你不得负责照顾和养我这个年老的父亲?”
王不语静静地凝视着变得如此无礼泼皮的父亲,狠狠地踹翻了茶几。
“小兔崽子,你还敢给我发脾气了?蹬鼻子上脸,我给你脸了是吧?”王德川作势就要扇王不语。
王不语也不躲闪,被他用力地扇了一巴掌,嘴角都裂了。
“小兔崽子,学乖点,像你妈那样温顺多好。”王德川扇了一巴掌,看着嘴角流血的女儿,愣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无赖德性。
“别提我妈!”
“怎么,我不能提你妈?她是我老婆,我想提就提!”
王不语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愤怒地瞪着王德川,好几分钟,王德川都以为她要暴起杀了自己,但好在最终她的神情又恢复了冷静。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德川心虚地移开目光,王不语的眼神过于阴冷,让他这个一直打骂她的父亲都有些害怕起来,“你还有没有钱?”
“钱都用完了?我离开家之前不是抽屉里还放了五万现金。”
“五万?这大半年来我不得吃喝啊,每个月买酒都不嫌够,还好意思提。”
“你还是没有出去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你爹我自然不能干一般的事,多掉价啊,除非有人请我过去当公司经理,否则哪能考虑。”
王德川挥挥手,显然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他一屁股跌坐回沙发,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烟来。
“嗬,原来在这。”
火机被按开,一撮细小的火苗点燃了香烟,空气中升腾起难闻的云雾。
王不语没有避开,她透着烟雾,看着迷幻的父亲,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药。
“这点够不够?”
王不语拿出肖天使所有装在她包里的钱,扔在脏乱的地板上,居然有好几捆百元大钞。
“够了够了。”王德川激动地眼睛都红了,急忙扑上去捡钱。
他细心地擦了擦钱,避免它沾到任何地上的灰尘和四处蔓延的残羹剩饭。
王不语冷冷地看着他,手里捏着最后一捆钞票,她从中抽出五张,剩下的都扔给了王德川。
“这五张我用来去外面买点饭,我们很久没见了,好好在一起吃顿饭吧。”
“行行行,都听你的。”王德川沉浸在金钱的快乐中,全然忘记了才与女儿争执完。
晚饭是下阳区最好饭店师傅做的,王不语打包了四个菜又去超市买了几斤老白干和烧酒,就把五百大钞用了个精光。
她回到家后,把饭菜和啤酒放进小冰箱里,开始动手打扫屋子,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把屋子打理成了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模样。
随后她又到母亲的卧室里,拿出她最喜欢的珍藏起来的那条床单,剪成了两半,一半铺在了饭桌上。
将饭菜啤酒碗筷和椅子摆好之后,王不语叫醒了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父亲。
“可以吃饭了。”
“啊啊啊,好的。”王德川懵懵地睁开眼,坐到餐桌椅上,哈欠连天。
“满上?”
王不语挑眉望了眼她放在王德川位置那边的酒杯,抖了抖手里的老白干酒瓶。
“行。”
王德川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吃,王不语给他整了不少牛肉当做下酒菜。
“好好好,可以了。”王德川看着快溢出来的酒杯,晃了晃手阻止。
“哎,这白酒配生切牛肉,就是够劲哈。”
猛嘬了几口酒,夹了大半盘牛肉下肚,王德川忍不住赞赏道。
王不语没有说话,只是给王德川手里空了的杯子又续满了老白干。
“这红烧草鱼也真不错,够鲜,够嫩,真是好久没吃那么好的鱼了。”王德川夹起另一盘里的鱼肉,配着白酒一筷接着一筷,十分上头。
“这鲍鱼粉丝也还行,但是粉丝瞅着盘条靓顺,味道也不过尔尔。”
王德川一边喝着王不语给他不断续上的酒,一边点评着吃的菜,俨然一副精明的食客模样。
“但是这个菜吧,红虾仁蒸蛋,”王德川顿了一下,放下杯子,好一会,他才出声继续,“跟你妈做的比差远了。”
王不语捏着酒瓶的手抖了一下,她放下另一边支着下颌的手,终于抬头望向父亲。
灯光晦暗,对面的男人满面红光,一副吃醉的模样,但却十分安静地盯着手底下的桌布,流露出带有痛意的眼神。
王不语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起来,坐直了身子。
“这布……”
王德川静静地抚摸着,王不语的眼珠随着他手的动作而转动。
“怎么了?”
一直沉默对待的王不语终于开了口,她在等待,在焦急,父亲的回答。
“也是你妈妈生前最喜欢的。”
王德川约莫是真的醉了,他盯了好久手下的布,突然掉下眼泪来,一颗又一颗硕大的泪珠,噼啪坠落,洇湿了好大一块桌布。
“原来……”你还记得。
王不语强迫偏开头,不去看父亲哭泣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忘记……”王德川托着脸,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