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们上前推搡着江素,叫江素道歉,江素死死咬着牙,就是不说话。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怒气上头,往往会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导致行为过激,就像是嗑了药一样。
奕琰在画室里练习,老师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现在是自由练习的时间,她听到外面有动静,隐约听到了江素的声音,她放下画笔,起身往外走出去。
她一出门,就看到一帮人站在楼梯前,楼梯下是地下室,存放着画具材料,下午的时候刚做过清洁,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奕琰出于好心,怕有人摔下去,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有什么东西摔下去的声音,奕琰心头一紧,立马冲了过去,白馨蕊回过头,惊恐的目光和奕琰对上了。
奕琰心里暗骂一声,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白馨蕊,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奕琰呼吸一滞。
江素倒在地下室的入口,人瘫软靠在扶手上,额头有血流下来。
奕琰的脑子里刹那间就炸开了,她几步奔下去扶起江素,仔细检查江素的伤口,江素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奕琰看着江素额头上的伤,那里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她抬起头,仰头望着那些站在台阶上的女孩,女孩们躲闪着她骇人的目光,白馨蕊强撑着镇定,环抱双臂道:“豆豆姐,你这样看我们干什么?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可还拉了她一把。”
奕琰扶着江素,冷笑着:“拉了一把?我看你是推了一把吧?白馨蕊,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个这么狠毒的人呢?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就不怕半夜被鬼敲门吗?”
☆、第二十六章
白馨蕊面红耳赤,眼里含泪说:“我怎么做了亏心事了?”
奕琰扶着江素,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当她踏到最高一层台阶的时候,正好对上白馨蕊,奕琰冷冷地看着她,白馨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白馨蕊,之前我觉得你还小,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因为你也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画的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奕琰面无表情,她一字一顿地说着,“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手伤人。”
“不是我。”白馨蕊嗫嚅道。
奕琰伸出一根手指,在白馨蕊的肩膀上轻轻点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威胁:“我不管是不是你动的手,你都是带头人,擒贼先擒王。白馨蕊,因为你是邵夫人的外甥女,我不想让长辈难堪,所以我不会查监控,也不会要求现场再画一幅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记得垫付医药费。”
袁桦本来吓到了,看到江素伤得不是那么重,被奕琰这样一番警告,火气又上来了,她不满道:“奕琰!你不要咄咄逼人!是江素先骂的人,刚才不过是意外……”
奕琰指了指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那要不要调出监控看一看?”
“你!”
“好了!”白馨蕊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把同伴吓了一跳,她捏着拳头,纤细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这次是我们不对,江素的医药费我会垫付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走。”
说着,她转身离开,同伴急急追上,袁桦回头狠狠地横了奕琰一眼,转身小跑着跟上了白馨蕊的脚步。
奕琰把江素带到医务室,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出于安全考虑,她们还是去医院照了X光,医药费全都是奕琰付的,江素本来不想做这么详细的全身检查,奕琰拉着她说白馨蕊会付所有的钱,江素这才乖乖地做完了检查。
“对不起啊,害你受伤。”奕琰握着江素的手,满怀愧疚道。
江素忙摇头道:“什么话,我的确是先出言不逊。”
奕琰笑了笑,她了解江素的性格,肯定是那帮人说了不好听的话,江素才反击的,奕琰沉默了一下,说:“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江素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太混乱了,好多人都在推我,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然后就倒了下去。”
奕琰点了点头,这完全说的通,回去时两个女孩一人拿着一支冰淇淋,吹着秋日的冷风,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
江素家破产后,搬到了三环外的一个老旧小区,上下学很不方便,平时江素是住校的,因为今天周五,三中有双休,江素这才要回家。
奕琰打车送江素回家,临走前,江素抱了抱奕琰,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我相信你,那幅画绝对是你画的,只有你才能画出那么温柔的画,白馨蕊根本就不配,她的温和可爱都是表现出来的假象,只有傻子才会被她骗。”
奕琰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拍了拍江素的背,柔声道:“我知道,谢谢你相信我。”
其实今天江素和白馨蕊她们吵起来的原因,奕琰已经猜到了,说实话,在谢婠出国后,奕琰一直感到很孤独,江素虽然和她交好,但是两人相处时间比较少,平日里联系也很少,感情有些淡,直到现在,奕琰才把江素放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上。
她在与这些女孩相处的时候,总是用长辈的视角,所以她不会和少女时代的白馨蕊一般见识,而谢婠是因为性格独立特行,霸道早熟,奕琰不得不把她放在同等年纪来对待,不然会反过来被谢婠在心理年龄上碾压。
奕琰一直把江素当成需要保护照顾的小辈来看待,但江素却为了她据理力争,毫不退让,这让奕琰大受感动。
江素并非是需要照抚的雏鸟,而是与她并肩的大树。
“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呀。”江素雀跃道。
两人分开后,奕琰坐车回家,江素上了楼,楼道里的墙壁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广告,楼梯拐角处还有垃圾通道,生锈的铁皮盖子支愣出来,里面飘出阵阵恶臭。
江素拍了拍胸脯,刚才奕琰说要送她上来,还好自己拒绝了,不然让奕琰看到这样杂乱肮脏的楼道,她得尴尬死。
江素慢慢地上了楼,站在防盗门前停了很久,最终,她不情不愿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传来游戏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哥哥在客厅里忘我地打着游戏,江素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换了拖鞋。
江母从厨房里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看到江素回来,立马说:“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跑去哪里玩了?”
江素低声道:“社团里有点事情耽搁了。”
江母翻了个白眼,端了一盆子脏衣服出来,塞进江素怀里:“都要高三了,还搞什么社团?快去退了,咱家也没钱给你交团费。这是你哥换下来的脏衣服,我们家要省钱,不能用洗衣机,你哥忙,你帮他洗了吧。”
江素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带着耳机,对外界毫不关心的哥哥,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端着脏衣服进卫生间去了。
自始自终,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头上的包扎,也没有人出声关心。
周末奕琰陪妈妈去购物,奕妈妈是个购物好手,穿着高跟鞋走完一整个商业区都不觉得累,奕琰完全比不上她,到中午的时候连哭带骗总算是坐到了咖啡厅里歇歇脚。
奕琰觉得自己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性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奕妈妈和奕泽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比如说奕妈妈,非要女儿撒娇卖痴泪眼汪汪了,才迁就她。
奕琰舀了一勺子甜到发腻的芒果厚切送进嘴里,奕妈妈优雅地喝着美式,浓厚苦涩的咖啡香气四溢,奕琰瞅着妈妈一袭精致的黑色套装,耳垂上挂着夸张的珍珠耳坠,活像是欧洲传说中的神秘女巫。
“小殷桃!”一道轻快的女声想起,奕妈妈回头,对来人举杯笑了笑。
来者正是邵夫人,李汀溪,李汀溪今天也是一袭黑色礼服,她嘴角带着微笑,看到了奕琰,也对她挥了挥手。
顾殷桃招手叫好友坐过来,李汀溪贴着顾殷桃坐下,瞥了奕琰一眼,笑道:“好久都没有见到豆豆了,你现在都不来我们家玩了,是冠群惹你生气了?你看在阿姨的份上,别和他一般见识,阿姨回去就教训他。”
奕琰赔笑:“哪里的话,我是艺术生,一直都很忙的。”
李汀溪掩唇一笑:“何必这么辛苦,以后邵家还能亏待你不成?你没钱用就和我说,你妈妈小气,阿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