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渊站在等高的穿衣镜前,宽大的床上散乱着一眼望去一模一样的领带,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些领带上每条都有点小区别,比如说有的领带末端有金织黑桃,或者多条金丝线,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金玫瑰,玫瑰每一朵都不一样,无论是绽放的程度,还是大小,或者是方位,都完全不同。
褚明渊面色凝重地挑选着领带,他精挑细选了一条花苞的,打了个温莎结,立马就解开,换了一个马车夫结,他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换了一条领带。
乔隐在一边看得直嗦牙,他不断地往嘴里塞着小饼干,他忍不住道:“这不都一样嘛,你是去上学又不是相亲,搞这么精致干嘛?”
褚明渊没理他,他往后退了一步,又换了好几条领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隐眯着眼睛凑近:“这和刚刚那条有区别吗?不都是玫瑰花?”
褚明渊难得耐心地和乔隐解释了一句:“这是英国玫瑰刚绽放时候的样子,是六十度的侧面图,刚刚是四十五度的侧面图。”
乔隐皱起脸,对着褚明渊比了个大拇指:“哥,你牛逼。”
褚明渊没好气道:“行了,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谢天谢地您还记得明天要上学啊?”乔隐打了个呵欠,看了一下表,“您选衣服选了几个小时了,都十一点了,我去睡觉了,实在是熬不住。”
褚明渊挥了挥手,他打开衣柜,摸着下巴看着满衣柜几乎一样的藏青色校服,乔隐绝望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你快点睡觉吧,别选了行不行,我敢说人家奕琰根本就不会看出来你的装扮有什么不同,”乔隐看到褚明渊飞来一记眼刀,立马举起手投降,“好好好我闭嘴,可是你真的该休息了,你的心脏……”
褚明渊挑选裤子的手一顿,他沉默了一会儿,松开裤子,应了一声,裤子轻轻地摇晃,衣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知道了。”褚明渊说。
奕琰打着呵欠爬上了车后座,她笑着和司机打了个招呼,奕琰艰难地瘫倒在座位上,早餐的时候她被奕泽硬是多塞了两个三明治和一个培根煎蛋,她现在感觉食物已经堵到了她的嗓子眼儿,稍微颠簸一下她就能当场吐出来。
奕琰揉着眼睛进了校门,她一进门就看到靠在公告栏边一脸萎靡的谢婠,谢婠慵懒地向奕琰招了招手,奕琰惊讶地望着她。
为什么谢婠会主动跟她打招呼?除了昨天晚上,她们一点交集都没有。
“你来的很早。”谢婠走到奕琰身边,她的声音微哑,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您来的更早。奕琰在心里吐槽,她挠了挠头发,谢婠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看这架势,是打算和她一起进教室。
如果说之前奕琰走在路上,别人在避开的时候,多多少少会用嘲笑的眼光看着她,那如今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现在像是牵着一只雄狮,威风凛凛,若有不顺心就会让野兽出笼,咬断冒犯者的脖子。
这都归功于谢婠的赫赫威名,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像她那样擅长打架,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
她们的教学楼在其中一个小公园后面,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这片小树林里树木茂盛,简直是密不透风,混混最喜欢在这里开座谈会。
黄毛头扔下烟头,伸脚碾了碾,他望了一眼小路,看到走来的两个女孩,吹了一声口哨:“来了。”
剩下三个混混站起来,他们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领带飘在脖子上,其中一人拿着个棒球棒,吊儿郎当地挥着。
“走!”黄毛带着人往前走,他走了没几步看清楚了谢婠的脸,就跟看到鬼了一样,“卧槽,谢婠怎么在这里!”
“薛苒没说谢婠会在啊!那个臭婆娘坑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有谁打得过谢婠?”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谢婠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你愿意跟疯狗打架吗?”
几人盘算了一下,这笔买卖一点都不划算,他们灰溜溜地回了灌木丛,那里早就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同款的简约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名牌高定,他精致的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藏青色的衣料衬托得他的皮肤如雪般白皙,他的绝美是造物主留在世间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如鎏金琥珀的华贵座钟,又如同凡尔赛宫的玫瑰花窗,他往前踏出一步,笑了笑,接着一拳砸在了黄毛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休息两天哈,最近考试好多,爱你们。
☆、第十章
黄毛被这一拳打懵了,这个少年看起来文文弱弱空有一个高个子,打起人来还很疼,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都被人打了,就算是漂亮得跟神仙一样,黄毛也咽不下这口气,他骂了句娘,提拳就要还手,下一拳立马就携风而来,褚明渊带上了十成十的力,黄毛立马眼前短暂地黑了片刻,被力道冲击到了旁边的树上。
褚明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乔隐一把将他拖到后面去,黄毛的同伙看朋友被打了,一个个撸袖子逼近,乔隐心中哀嚎一声。
说实话,他不怎么会打架,褚明渊是个病弱的,乔隐也是个只知道玩的,防身术没学到半点皮毛,平时扛桶水上三楼都能去半条命。
乔隐开始摸手机了,他寻思着教导主任就在附近,打电话应该能赶来,可是先出手的是褚明渊,他们不占理。
“让一让。”褚明渊在他身后说。
乔隐一脸惊异地回头,哆哆嗦嗦道:“不是,明渊,你别想不开,你这小身板……”
褚明渊和乔隐擦肩而过,乔隐下意识伸手去拉他,褚明渊轻飘飘地过去了,一个混混啜着牙花,冷笑一声:“还挺男人啊,经得住老子一拳吗?”
黄毛被人搀扶着过来,他感觉到自己鼻孔里流下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他伸手一摸,放在眼下一看,满手的鲜红。
黄毛怒气上脑,他恶狠狠地一把将搀扶他的人推开,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声叫骂道:“都给老子滚开!老子今天揍死他!给他脸了!”
黄毛瞅着褚明渊那张漂亮的脸,这脸要是带伤了很可惜,对着肚子打应该没事,他又看了看褚明渊相比之下纤细的手腕,这人比女人还漂亮,他向来荤素不忌,要是有机会……
褚明渊眼中寒光闪过,他箭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钳住黄毛的手腕,随即迅速往外狠命一扭,黄毛瞬间就疼得失了声,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黄毛的手臂脱臼了。
在场人没有想到褚明渊出手这么狠辣,一招把黄毛解决了,刚才两拳还能说是趁人不备,这一捏一扭可是真才实学。
褚明渊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在黄毛小腹上,黄毛惨叫一声,瘫软在地,褚明渊拍了拍手上的灰,柔声问道:“薛苒给了你多少钱?”
黄毛疼得在地上扭来扭去,断断续续地说:“你怎么……怎么知道是她……”
褚明渊踩在他的一条腿上,面如寒霜:“你们那点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他的嗓音那么轻那么温柔,像是春日的湖水,带着怡人的暖意,可他的面色比冰雪还要阴冷,俊美的脸现在宛如罗刹。
混混们往后退了一步,这哪里是易碎的琉璃,分明是地摊上的人造玻璃烟灰缸,你把它摔碎了它还想着给你手上留道口子。
乔隐人傻了,他没看过褚明渊出过手,他家和褚家是世交,他从小知道褚家这一代是个病怏怏的独子,简直就是当代林黛玉,一出生就有心脏病,一直在乡下调养,八岁才被接进了城里来。
他和褚明渊认识了快十年了了,褚明渊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每天要吃一板药的病秧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更别说逞凶斗狠打架了。
可今天这一套下来,褚明渊比终日在街上混的流氓都要凶狠,他打起人来跟头恶狼,没有一点儿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位以孙子自豪的褚老夫人看到褚明渊这样,怕是要当场撅过去。
褚明渊脚下用力,黄毛哀嚎着:“我说,我说,她给了我十万……”
“十万你就想对奕琰出手?”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