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80)

身边再无一人。蛟龙的残躯横躺在大街上,漆黑血肉下的骨架逐渐显露在外,好比一道道尖钩往天空示威。

一番折腾后,残躯蒸发出阵阵蒸气。鉴于水气并未被雨点打散,他确信雨妖已被封进空间裂缝,再也不会把千万箭雨投到这座城池的头上。

龙化对体力的消耗甚大,悠然一时未醒,也是寻常。他探过她鼻端仍有呼息,心下稍安,张目四视,只怕围困于这古城四周的练气士们时刻就要群起来攻。

此外,南城门处闹出的声息可是半点不输此地,他不指望紫烟的部队会对悠然生出半点怜悯。

“时寒、幽兰还有大小郭,没有一个有音讯传来。待得城外军队杀将进来,谁又能在兵荒马乱中把他们一一寻获?”他叹了口气。“可我知道你宁可自己身死,也决不会扔下他们不顾。然而这雾……”

他猛然察觉出不对。

是了,他适才踏上龙身,可没感受到能蒸散出布满街区水雾的高温。将长安西城区与他处隔绝的决非偶然,而是……

“反应太慢了。”

傅轻歌反手回剑后削,却落了个空。谢欢颜现身于剑锋的反方向,事前毫无朕兆声息。

随即妇人挥手打出梨花暴雨,将剑客重重震落地面。

百千小洞,流光了小半个身子的血。傅轻歌堕地一刻,已无法换气。地上流水冲刷其身,如新起骤雨洗炼长剑。

这回他总算抓着剎那余裕,强打精神运真气护体。

飞石流击打般禁不住的痛。

但他已无暇顾及自身安危。双足一跃,如鲤跃龙门滑出对方小型阵法打击范围后,傅轻歌眼见谢欢颜卷起右臂长袖,五指直取悠然小腹。

他忽然明白到她要干甚么了。

一声惊天裂地的惨呼过后,陈悠然睁开的双眸涌满布着血丝,瞬间就为藏不住的水光所遮盖。

女子小腹被母亲穿透处并未流血,仅是泛露隐隐蓝光。但见谢欢颜全神贯注,盯视着滑进前臂血脉中的苍蓝光流,竟抽不出空来看他一眼。

剑客忽然清楚她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了。适才死命与蛟龙狂暴冲撞相抗衡,不知徒手画下多少道艰深符咒,妇人体力已至极限,若不吸纳悠然体内龙气以为己用,她只怕连勉强修复伤员的余力也欠奉。

轻歌瞬间曲腕,横剑。

足如金弓拉满射日。

剑意横飞数十丈,看着就要把谢欢颜一条手臂从中削断。

冷不防,一枚古朴玉石危急间自妇人怀内弹射而出,恰恰挡在剑意跟前。

七层雾盾顷刻生成于剑与玉的空隙,形如层迭起来的莲花一抹抹盛放,使得傅轻歌全力以赴的一剑渐渐消解。

不,这回不行。

剑玉对抗未竟,剑客本人已狂奔而至,一拳狠狠斜砸在莲花护盾上。

玉石在半空中一阵剧颤,连带着其幻化出的片片花瓣浮动不已,随即被手握赤剑的傅轻歌奋力劈开。

玉碎时掀起的震荡,逼得房顶上的三人同时远离了原先的所在。

剑客目光余处,只见谢欢颜手捧淡漠蓝芒,半圆状的虹光放射往外。

他百忙间扑往陈悠然,与之同坠地面。

异响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碎。穿插着雷电的庞大气运加诸到一人身上,化作洞穿天际云海的光柱,如同江陵城夜里一声龙吟,使得天下目光齐聚一处。

轻歌抱紧悠然,顺着跌落时的余势打滚出一大段路,□□着扶着膝起来,再看满脸惊惑的陈悠然,一身伤势浑没了影踪,腹部也不见被刺穿过的痕迹。

“不是说被夺走了骊珠就会死吗?为甚么我……”

她后半句话没说完,已被轻歌死命拥进怀中。

自相识以来,手中有剑即神佛亦无畏的男孩抱着她嚎啕大哭,清泪流到她那早被雨水打得不见本来颜色的衣衫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晓得伸着臂反抱着他,听着他的泣声缓缓融入这水雾的幻境之中,眼前异象,于她犹如未闻。

“轻歌,背后……”

轻歌终是久见世面的顶级高手,一瞬间从猛然爆发的情绪中抽身,重回以往掣出每一剑时止水般的冷静。

然而当他打量身后被亮光雷流裹挟的生物,仍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毫无疑问地,自悠然腹中挖出的蛟龙骊珠已不在谢欢颜手里。他估计她为免半途被人截断融合过程,甫一得手已将骊珠吞下。

昔时,悠然似乎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取得蛟龙之力,但他相信目前所见并非寻常。

谢欢颜原本极具风韵的脸容,已被一层层生得毫不规则的细碎鳞片铺成怪石似的异貌,只余一双长年如水透滴人心的眸子仍为两人所见。

然而就算是那眸子,也已渐渐为奔走不定的雷火占据,全失了昔日淡漠的美。

她没有再动,只是僵在那异闪的光柱中心,盯视着一步步迟疑地后退的二人身影。

直至一道熟悉身影匆匆飞纵趋近,抹去了她瞳孔深处最后一点沉静的光。

陈悠然倏地回首,父亲正站在两人背后,沉默地凝视着失陷在气运漩涡的妻子。

“我早已料到这一天。”陈枕阁话声中满是悲哀。“这十多年间,要说的话都说过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听罢了。一定得成为你父亲的继承人,生命才有意义吗?直到这些日子我才明白,平静的生活并不是对你全不吸引,但是把我的意愿看得比宿愿尚要重要的你,从来也没有爱过自己的女儿。”

他看向早已热泪盈眶的陈悠然。

“走吧。城门已破,屠龙者们也已形成合围,一切如谢青阳计划进行……但总不能所有事情都如他的意。骊珠的路到尽头了,可我们的还没有。”

傅轻歌问道:“其他人安危如何?”

“想必无碍。白铜雀总算被目前危机激发出潜力来,不知如何,竟自谢青阳手底下逃脱出来。谢青阳则被自己设局对付的桓温反打一耙,拖在城外。日后要烦心的事还多得很……”陈枕阁眼内闪过一丝异色。“待会我先送你们出城,再回来一趟,好接应你们的同伴们离去。”

“这太危险了。”陈悠然急道。“方才你在王府附近被人拖住了,因此直至此刻方能赶到吧?朝廷一方撇开飞影,也没别人有资格和你相斗,他也在城中吧?”

“他并没有真的杀掉你们的意思,至少不是在谢青阳主导的局面中下手。悠然,爹尚有很多事要跟你解释,但现下情况危急……”

震耳欲聋的龙吼声打断了他的话。陈悠然骇然望向他背后,但见困母亲于方寸之地的雷柱已然不知所踪,仅余的微细电流在新龙通体黑甲鳞片上弹跳不息,使得体形尚不及陈悠然幻化时三分之一的凶兽看起来难以招惹。

一瞬后,新龙昂起占据全身近一半体量的畸型龙首,朝她猛扑过来。龙化后的谢欢颜后足短小纤幼,若非倚仗灵力飘浮半空,甚至无法站立。

但它也压根用不着站立。龙头锐牙掠破长空所掀起的风,甚至强胜于宁神风引以为傲的风王之翼。

那本是东海上风波的主人。

陈悠然没及拉开守势,后领一紧,已被轻歌拉扯到先前龙尾撞塌的废墟后方,急得落足不定,踢翻了脚边烛台。此时她也没心思在意脚背被烫伤,双目中惊怖难以尽掩。

“为甚么她会?”

父亲速速退到她身前,露出贴满张张薄似琉璃符纸的前臂。臂上长袖已不见半截。

“无差别攻击而已。宁可用尽肉身崩坏前的余力,也要把这世界牵扯进内。”他朝她苦涩一笑。“她不是你啊。我无数次提起过我的猜测,指出这个世界的人类,并没有足以容纳骊珠的特殊体质……可她为甚么总是不愿听呢?”

三人穿过长安城北门之时,陈悠然看着母亲梦想中的超凡生物一头撞入城墙,甲片飞溅四散。

“没有蒸气。”龙身开始崩解一刻,轻歌忽然说道。“这回是真的。”

☆、第七十四回

“桓玄没死透始终让我不放心。或许全因我们打乱了师兄的计划,才令那厮寻到可乘之机,从千军万马中冲杀逃出吧。”白铜雀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们作的总是好事,无法周全之处就得交由天下人一同想方设法了。”

“反正关内也容不下他了。他唯一的出路是逃往西域,换言之,此人大概不会再现身在我们的眼前了。”陈悠然表面上是在回应二山主,眼睛却瞧向侧首躺在张幽兰肩头,睡得正熟的洛姊姊。“大家能在桓家临咽气前的反扑中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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