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71)

她似乎全不怕自家隐私被路过群众听闻。事实上,此处也并未有人行经。不是每个人也敢只身在清晨时份来到深山附近的。

“大哥是初生儿,经受调整合情合理。因此,晚出生两年的我也就肩负了以这武力充当家门里子的义务。既然数百年来皆是如此,我也只能怪自己晚一步出生吧。”

“从小到大,岛上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作郭家人,每句话总是说着你大哥怎么样,你大哥怎么样,就像他除了有着正常人的身体之外,有甚么胜过我似的!”

“是的,我早就为自己找好了定位。我没有家庭,也没有枷锁,原本以为将就此渡过不知意义为何的一生,却意外步进了常人的生活。你要我为了一条恶龙舍弃这些吗?”

光线映着她的脸庞,水滴在眼角打着转儿,宛如雪原上结晶的瀑布。

“不要说甚么她是我的同窗之类的废话!我与你们间的相遇,仅仅是命运的安排而已,当中没有甚么是由我的意志推动的。我啊,早已受够为莫名其妙的因缘负责了。”

她拉开拳架,一瞬间,势如银河逆上九重天。

“只有这身躯,从始至终是自由的!”

☆、第六十五回

白铜雀痛恨御营外的结界。那以先师遗留世上之血液划出的红线,全无遗漏地于真龙的栖息地周遭圈起了高墙,在结界内,绝大部份人的气机运转速度都被压缩到了平常的一半。

不受影响的,唯有天子本人。

那又有个屁用?凭紫烟那半吊子本事,连在这乱世安身立命也有所不能。他的皇座是师兄赐予的,但却也是师兄主动设下制衡众练气士的红线,要谢广寒的门人向俗世的统治者屈服。

“腐儒。”白铜雀绕过看守营账时,不由得低声骂道。

桓温老贼远离天子身边后,近卫军的纪律堕落得太快。日之未出,营中兵员或酒醉,或喧闹,手拉起手唱着歌儿,倘遇敌袭,会发生甚么事可想而知。

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兵。而且这样的生活,怎样也比奔赴前线作枯骨,替人换功名要好吧。

一双烂醉兵丁险些撞到她身上,升起了她片刻前压下去的厌恶。她半点不停留地穿过炬火照亮的道路,足下扬起浅浅一阵泥沙,以及比指头更小的石块儿。

她当下俯身,推门入账。

大帐中站满了人。正确而言,该说该列席于出战前之重要会议的大人物们近乎都来齐了,然而众人与帐里最暗处站着的人影间,还隔着好大一段空间。

谢青阳说过为人臣者,不可走近天子三丈之内,因此这空隙等于不存在。

而如今,身披龙袍者背对着她,视线投向阴影中看不出花纹的布幔。放在外头,这般作态确实很蠢,但白铜雀却暗暗欣赏设计者的小心思。

位处这影子里,他能看得见所有人,所有人却看不清他。

此即为东逸神洲共主,大晋皇帝。

“陛下。”

白铜雀意图保留见面不跪的尊严底线。她既非朝中官员,也从没收受过天子一分好处。然而为了助这家伙统一北方,岳麓书院已流下无数鲜血。

“白卿。”天子的话声淡然无味,听不出感情起伏。“事情如何?”

“在下没在宛城见到桓大司马,未料遇上的陈侍郎倒是精神甚好。刘司空所属,可是已全为桓氏所吸纳?”

应话者如常并非天子,而是站于左侧重臣前列的虞允则。

余姚虞氏家主素来不晓军事,但原本统领东路军的谢、王两家家主宣布身体不适,驻留于东部前线后,老文臣便自动请缨领私兵上阵助战。毫无疑问,这当中有谢青阳的手笔。

只听老人气忿说道:“圣上从未允可此事,只是那桓温狂妄行事,胡辩事急从权,急须统合北疆部众防卫长安方向,以防三王合兵夹击。”

“如今呢?他诈伤不出,也不见有人挺身率领诸军为他挑这烂摊子。前天,竟有人目睹他于南阳露面,却又好快没了影踪,置家国大事于脑后,何以责之?何以讨之!”

容颜俊美如玉,年轻时想必不输嫡孙女雅文的老人气得长髯乱飘。

白铜雀轻往四处里一瞥,果然,天子指挥部中列席人选与她当初南下时已有不同,清一色是师兄判断有意相助反对桓氏之士。

桓温自以为以逸待劳,终是武夫出身,不识庙堂经营,偏生儿子和他一样只会打架,算不上难缠。

当下局面之所以棘手,也只因为老贼本人确实太会打架,强到了她完全没信心在与其的单打独斗中存活的地步。

或许是此间沉重的法术压制,有意无意地削减了她的勇气吧。她拭了拭目,嘴唇甫张,只听一人说道:“桓温,当杀。”

来自背后的清朗声线续道:“战事至此,我军得胜已成大局,豪族诸位家主却或藉辞不进,或暗施手段,使得山河故地陷于叛逆之手,其心可想而知。除一桓温,正好杀鸡儆猴。”

这话确有见地,白铜雀回头去看他面目,不禁暗地惊异。

蓝道袍,白拂尘,雪衣净袜不沾红尘。

武当掌门,玄霄宫宫主灵真。

想不到谢青阳的面子这样大,把这一向不求名利的气派道士请进了军营。

更令人讶异的,却是他身后身穿黄紫贵衣的老道,一向被认为与桓氏亲近的龙虎山代天师张砡。

侄子与陈悠然同行北上,与桓温穷追不舍的恶势力相斗之事,似乎激起了老道心中潜藏的血性。本性上来看,白铜雀觉得他比老对手灵真要好。

在自己不清楚的角落,师兄的谋划一步步完成到位。无论是攻陷长安,还是寻出桓氏诸要人行踪并静待出手时机,看似路上已无重大障碍。

她开始怀疑师兄为完成这一切,所倚靠的情报来源为何。但听天子不发一言,众臣开始窃窃私语,她的视线扫向或识或不识的每一张脸孔。

忽然有人问道:“陈侍郎,就是在江陵城闹出大事来的那位陈悠然的父亲吗?”

说话者不出所料,是海宁陈家那该死一百回的中年秃头顽固。“是的,雍容兄有何指教?”

出身儒家南方一大文脉,却据传尽弃家传玄奇学问,修行外门横练般不成体统功法的中年人目光如电,战力显然远比传闻中为强。“陈枕阁是桓家的人!”

“他人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雍容兄这话留待陈家女儿真嫁到桓家后再说,还算合适点。”

陈家家主却表现出教她意外的精明。“是吗?说回头,桓温为何会与家传不到五代的陈氏结亲呢?我听说那天湘境无端响起的震声,与你们书院门下的陈家小姑娘关系可是不小……”

这家伙,定然知道了甚么!她盘算着开战后找个机会做掉这厮,百千个借着兵荒马乱掩藏的法子打着转,脸上也没了好颜色。

“镇压潜入湘水那头青蛟的大阵,是我亲自主持,不幸闹出声息惊动各位,不该由悠然担责吧。”

“杀鸡焉用牛刀。”陈雍容说道。“道长说各家家主心怀鬼胎,我看还不及我们的山主大人们不靠谱。飞影先生没了影儿,这位则一直忙着自家的事,尚在御前口出大言!”

灵真冷冷说道:“陈大人切勿将贫道牵扯进内。”

白铜雀本要接在他后头开口,没料得众人的话头一下子被牵起来了。天子默许主营中自由发言,言语不禁攻伐私语,先前把人们滞留于沉默中,也就是投身史上少有大事前夕的不安而已。

至于风险,大家都晓得全由天子和谢青阳背上了。

当下有人阴恻恻地说道:“陈兄,陛下要我们来是谈及对桓温的处置,以及单凭本部兵力进攻长安的计划。你眼里只有与岳麓诸君的私怨,想是瞧不见国家大事了。”

一人附和道:“倒不如像谢安、谢石两个老头子般躲到不见影儿!”

笑声比白铜雀想象的要轻。她嘴角轻翘,但听又有人道:“可及不上各位文人雅士满口为国效力,一个卒儿没出,嘴皮子上忠君了事。不见虞老有心有力,家中部曲全带了来投身大事?”

这回的笑声要大点。

“有些大人物,领的是朝廷俸禄,钱全花在自家事上。还得逢见了人,就吹嘘自己家徒四壁,满身只带着两三破旧经典。别人一翻,可不见书页里尽夹着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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