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50)

“你断开了连结?”

“不停把石子抛出是很累的。而且,我手里的存货已不多了。”时寒强自翘起嘴角,向他摊开手掌。“你说,要是我能光用手放雷法,有多好。”

“那么你的手掌会烧焦的。”

“可是你却没事。”

“我自小练的就是纯阳正气,雷法中猛烈得会伤及自身的电流,在形成一刻,已被气海自然消解。你一时之间,又怎能练得这般精纯?”

洛时寒不无遗憾地说道:“自小哪门功法,我不是一学就会?我身边每个人都说,我是天工坊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天才。”

“真是胡话。更胡闹的是,我竟然一直相信。”

轻蔑与谨慎齐聚于她脸上。

“我知道,二师妹一直自负才华优胜于我,认为父亲取我舍她,只因我是洛家人。”

“她完全不了解一门之主的思维方式。所谓坊主,就是以天工坊为主要考虑,而将自家利益置诸脑后之人。我家自从由原坊主一脉接过道统,绝不敢废公忘私,若她当真比我高明,坊主之位必属于她。”

张幽兰静静说道:“她既选择以这方式争位,也就是自知争不过你。假设我们先前预判无误,站在她那边的人,本不多。”

“大多数同门虽不至于为我出头,可我与她孰高孰低,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洛时寒说道。“所以至少在明面上,她得于一对一决战中将我击败,这位置才坐得稳。”

她握拳,轻搥着把手。“只可惜为着引出我的后手,竟牺牲了这许多同门!”

张幽兰眨了眨眼,设法转开话题:“怎么我们在这许久,仍没见桓家兵士?”

洛时寒含笑指向夜空。“你留心看看,这儿与我们来时有甚么不同。”

张幽兰顺着她手指看去,再瞧了瞧被阴影覆盖的王家,心里一惊。“怎么可能?”

“外头那一层,不过是为争取时间起掉符锚而成的阵眼法。桓玄身在之处,才是正主儿。”

洛时寒笑容里颇带点狡狯。

“所以你也别以为外层能够撑太久。只须四枚蛇石被从内里起出,桓玄安排下的救兵就该冲进来了。现下的我们,还没法拦下数百精锐的围攻。”

听到这儿,天师府的原定传人没法掩饰惊异神情。终于,因遭到冲击而生的异样感化作叹息,长长地呼到空气中。

“挫败一城防务,于她如弹指般轻易!”他笑容苦涩。“这就是《黄庭》道藏的可怕之处吗?”

“是啊,就算只练了那本书的一小部份,也能教蠢猪变圣人。”洛时寒说道。“但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的难处,正在前头等着我们呢。”

即便她不提起,张幽兰也感觉到了异样。桓玄明知江陵城防务空虚,仍选此地布局,在计算棋子数量时定然算上了天工坊。

或至少,其中的一小撮人。

但见云雾薄霞不见踪影的天际底下,一乘马车缓缓驶出,白金外壳与夜间幽暗形成强烈对比。

黄金栏杆上的飞燕扬眉吐气,造工雅致,在张幽兰眼里却全是暴发户的摆弄劲儿。

马车来到两人正前方十数丈处,停步。

“自洛氏入主坊里,便以家徽鹤代燕。”洛时寒说道。“今人大多两者通用,但你却拆去车顶鹤首,以这燕栏替代。众同门见了,如何?”

“确实有人对此不满。”袁净壶的话声缓缓穿过帷幕,低沉、漠然。“不是坊里每个人都准备好了接受新思想。我会引导他们中的大部份,并昭示以确实证据,我,才是坊主之位最适合的人选。”

“你甚至没信心胜过被你半夜偷袭,炸断了腿的我,事前还得派小师妹来刺我一刀。”洛时寒说道。“你抓了她在家乡的母亲吧?”

“她向来对你最忠实,我怎能对她视而不见?”车内视线冷冷渗出,注视教人不安。“看来她也已献出成效。那么,杀掉她的是你非我。”

“我不会为这而内疚。”

“正好证明你不宜作坊主。”

时寒似已被她的装腔作势所激怒。

“方才说要凭才能争坊主的是谁?你心里的才能,是推同门送死的天份吗?还是半夜入室暗算的技艺?原来你要同门们见证的,是梁上的君子,小人中的王!”

蓬的一声,袁净壶掀开帷幕,面容犹如铁石。

“你以为我和你争的是谁的拳头大?若是如此,我为何不在众同门跟前向你挑战?”

“就算现下的我击败了你,人们也只会说我得益于从你处夺来的宝库。假如双方皆不动用法器,那连打也用不着打,你,一定会赢。”

“但我争的,是撇开家世与秘传优势后天赋潜力的高下!如果自小生为洛家人的是我,学到飞鹤步、七星剑,继承真知晶石宝库的我,成就定然超越今日的你!”

袁净壶说着,开始微微喘息。

“此刻,正是证明之时。”

☆、第四十六回

洛时寒向张幽兰瞧了一眼,后者悄悄退后,隐入街角阴影。

相对这些日子,他不至于没法理解洛时寒底蕴之深,与绝大部份的同龄人不在同一层次。

傅轻歌和桓玄或许有机会战胜此刻的她,但那也只不过是仗着在“力”,而非“术”上的优势吧。

现下,向时寒发起挑战的,乃是簒夺主位的师妹。同门间,对彼此功法固然知根知底,决胜者,不过双方本命物高下。

这正是时寒的劣势。从没有人见过袁净壶掣出本命物,勿论知悉破解之道。

但凡对决精湛超妙之法器,体术往往是制胜关键。奈何,这条路在时寒跟前也绝了。

忽听时寒说道:“幽兰,你替我数数胜算?”

张幽兰心意被看破,半晌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只道:“我对你有信心。”

“我也是。”

天工坊主转过身来,露齿而笑,向他竖起一根大姆指。

“我欠你太多,在还清前舍不得死。所以,我一定会胜。”

甜美得教人情迷意乱。

张幽兰袖底双拳缓缓握起,万千思绪转瞬掠过脑海。

他早不是头一回眼看着伤者刚在自己手中拾回一命,不到数天就赶去送死。修行者、军人、天下神魔仙佛其实并无两样,与凡人间的分别,在于是否爱生畏死。

换句话说,在这两条街道上的,其实没一个是人。

医者的手颇欲动作。然而时寒意有所指的回望,却提醒了他一旦插手,就会从此失去甚么。

又是选择题吗?

纵是习惯了糖衣般温润包装的张幽兰,此时也不免流露怒色。但没待他的烦忧为人所知,洛时寒已回过头去,背影投射在无人街上。

因此,他无缘瞧见洛时寒双唇间的轻微颤动。

或许连洛时寒自己,也说不出那颤动的真实含意。她注视着袁净壶收回盯视,缓缓闭上了帷幕。

马车孤立,与一路渐变宽阔的街道尽处形成三角。张幽兰置身尽处,是谓由针底观芒尖。

又或曰,坐井观天。

就在此时,两点水滴打在他衣角上。

他抬起头来,阴云自远而近,雨下得不大,天地间织成一道道线。

下雨了。

出于可预知的原因,外层障眼法已临近崩溃,比起预定的时间,尚早上片刻。

天空灰扑扑一片。

马车自远急驰若奔雷,渐近眼前。

开端是骏马一声嘶鸣,连上那浑身铁打的筋肉,玉砌的皮毛,携持着万乘车驾,浩荡横扫风霜。

白银车身上最显眼处,无外于两头金碧辉煌的天燕。燕首指点前路,车轮破开风雨困厄,雷光于诸轴上来回飞舞,如电掣,如星火。

形同神明降临天地。

连所距甚远,不惧那神威降到头顶的张幽兰见状,也是骤然心惊。

天工坊第一法器,雷行车,为人恐惧者绝不止是车轮附带的特效“停滞”。它本身即是神速与猛袭的集合,进攻之道的结晶,袁净壶对它的了解,不及它本来姿貌的三四分。

只是她足够聪明,早在出手前,已将最适合眼下洛时寒的法器据为己有。

风驰电掣,挟动无数雨露雷霞,声势、体貌,均足断魂。

时寒没作闪避,只抬起手,显然早就胸有成足。

忽然间,又一颗白晶于她双掌间现形。

仅存的真知晶石,足以一击重挫这不留情面的猛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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