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48)

话虽如此,他没肯再露出笑意。

残余下来的幻影先是崩碎,随即自行建构成形,俯伏于桓墨残缺右臂上,如电双目比起精神渐散的主子,带来的危险性更大。

但还及不上踏出正堂的人。

桓玄一步步走入后院,面无矜色,而威自平八荒。

“傅兄休怪桓玄乘人之危。大事在前,容不得一剎分神。”

他站到江陵将军身侧,摊开手掌,现出半片掌心大小的黝黑石头。

“这是蛇石,迷雾山脉九峰二百年来,只掘出这样二十七枚来。这天于城东四角立下符锚,已用去四枚。”他说道。“真知晶石号称可破道宗覆灭后人间一切法器,可也对前代的遗留物毫无办法。我布在边上的铁卫,洛时寒和张幽兰只能凭真本事应付了。”

“亏你说得出真本事!”陈悠然强忍胸间涌血。“就算得到了真正的力量,不也是无法达成你口中纯粹的支配吗?你到底在追求甚么?”

她拄剑于地,几乎感觉到双目血丝迸发现形。

“像你这样沉迷于计算之人,配得上它吗?”她的嗤笑带着无穷愠怒。“你也听见了那夜的龙吟。想必,你只把它当作畜生临终时的无望挣扎,甚至不值得嘲讽。”

“但让我告诉你它是甚么。一个人被逼入穷巷,只得透视着头顶阴云,要与诸神对上视线,作生命终结前的质询。”

“难道她不会先抚心自问吗?不会先稽考自己到底有何过错,值得这样的下场?不,每个人哪怕不愿承认,只要面临绝境,总是会先从自身上找原因,就像他人走投无路之际,她总是从野兔而非猎狗身上找过错一样。”

她空出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但是我。”她说道。“我没发现我在这事上有过错。”

“我自小便上书院。自小,儒家是怎样告诉我们的?世上的人行的,是仁义道德。凡是不行仁义的,都被儒家的论述压制了,被君子的言语督导了,被圣人的光芒烧灼双目,愧不为人了。”

“待人们长大了,轮到法家的智者们主导舆论。他们是怎样说的?犯罪的人,也就是不尊君上的人、读禁书的人、好出头的人、爱议论时政的人,都得受刑!在这律法下,凡是违规的,都被拘禁、放逐、侮辱、践踏、彻底消灭了。”

“但是我,我做过甚么?”

陈悠然抽搐着笑了,任轻歌悄悄走近,把她的手埋进温暖双掌里。

“在山上唱着歌、画着符,最大的缺失不外乎是老在课上睡懒觉。一夜之间,天就塌下来了。我有罪吗,桓大人?”

桓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到他开口回应,美艳脸上仍未为陈悠然所熟知的冷漠所占据。

“三岁小儿既已持金于市,死,真的用得着理由吗?”

陈悠然笑意惨然。“你想说这是自然规律?”

桓玄点头。“天气地象,覆盖人世,自是最大的道理。”

“那么,我总算明白老山主为什么非得到偏僻山里寻剑法传人了。”

陈悠然握紧轻歌的手。

“昨夜我就发现,这个世界早有了病,可这仍不是现况的全部。有病的还有你们,把弱肉强食奉为真理,却看不出此间我们合力,早已超越你二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被猛虎吞噬的龙!”

☆、第四十四回

要节制啊,陈悠然提醒自己。那道气,升至胸间便足够了。

这剎那调动龙气的光景,旁观者看来,只见一道蓝虹自她体内隐隐透射而出,从丹田至膻中气海,每前进寸厘,光彩便越是明亮灼目。

过程之快,桓氏两人甚至没有打乱其运气过程的时间。

桓玄手里碧玉杖虚指着她,似乎颇为惊奇。

“先前的密报原来是真的。你既能如此迅速地调动龙气,修的决不是别家功法。”

他嘴角微微上扬,手背轻轻一拍堂弟。

“阿墨,你留心看着。”桓家少主说道。“那就是《黄庭》了。”

桓墨神光淡去的双瞳复又重燃。眼看傅轻歌左手两指成剑,疾冲瞬间贴近,他斜避往外,双足发劲,如箭直取陈悠然。

果然,陈悠然忍着不让走过了头的气息自牙缝间迸发,一呼息间,却连眼眸也变得苍蓝。

她为求速战速决,木剑上手,行前与江陵将军幻虎爪正面相抗。

只听蓬的一声,庭院中响起两道猛力间的碰撞声,一时盖过了傅轻歌与桓玄间悄然却灵巧的争斗。

陈悠然也顾不得注意轻歌。乘着桓墨再行强夺她手中木剑,她手上三度加劲,声势如风雷逆卷山野之间。

于逞威于剎那的天地之势跟前,虎爪退缩了。然而不到眨眼时刻,橙虹与黑雾的混合物发出一声猛吼,将陈悠然逼出一步,虎首乘此间隙成形。

陈悠然高举左手,飞萤火瞬即到手,骤眼间上前一步,两剑交剪,将那不可一世的威猛虎头割切而下。

桓墨临危不乱,脚踏四象步法,往门廊方向退去。

“你以为我会给你重整的时间吗?”

陈悠然反手把赤剑掷还给傅轻歌,猛冲而上,截住桓墨往后的灵转脚步。

算准对方定必行前反攻,她记起课上听得断断续续的四象步诀窍,一个前翻,正好落到桓墨右臂之侧,随即全力一剑劈在断臂处逐渐凝聚的元气之上。

琉璃破裂般的清脆响声传进耳里。她侧首探视,只见桓墨面色大变,跌撞着退到先前曾安坐待敌的厅堂门前,橙红碎片于他身周悬浮着,好比星辰。

她奋起一剑,与桓墨完好左拳硬碰真力,换得吐出一小口鲜血,总算将对方逼入厅堂。

蓬的一声,江陵将军身形撞塌红漆木门,又跌出数步,这才稳稳站定。

纵然状态跌至有生以来的新低点,借着被击入绝地的间隙略作重整的桓墨双目横视,仍足慑人。

似乎因着猛兽神意被陈悠然强行打消,那素来冷硬的目光已恢复旧观。

那种冷漠,本质上是智能的一类,只是全不存有仁善,最终化为对外界冷冷的审视,无视人间悲喜。

“你总算是走进了少主为你推开的门。”他冷笑着。“只是在钢丝上起舞,能持久吗?”

“至少能撑到轻歌解决桓玄为止。”陈悠然说道。“我真想自己动手,奈何自知打不过,只好挑弱的一战。”

桓墨淡然说道:“若非我先败于傅轻歌剑底,你焉能伤我分毫。”

“如果你有意害我,至少我们两个的力量,你都得算上。”

桓墨笑了一声,双唇再度流露其堂兄甚少公然表露人前的冷冽。“小姑娘当真愚笨,竟不知他为何伴你左右。”

“那不重要。”陈悠然举起剑,踏入暗淡厅堂。“重要的是你快死了。但若你愿意毁去虎爪,老实交代你到底教给了袁净壶甚么术法,此战到这儿就结束了。”

她顿了一顿。

“不要以为,我会笨得看不出你在面具上加了桓氏的兽血,欲激起佩戴者心中凶性。这样的面具还有多少块,都用在了谁身上?”

这回桓墨真的笑了,大笑。

“小姑娘当真是只要昏了头,就没了脑子。你真的觉得加上几滴血,就能教那种拙劣的模仿品改头换面?不,你才不这样觉得,但对洛时寒的关心,已教你分不清轻重。”

他伸指,如戟朝向陈悠然。

“你问你到底做过甚么,落得今日下场?这不就是答案吗?”

陈悠然猛地挥剑,削断意欲将空中虎爪碎片连成一体的气机丝线。

“那头老虎的本体是使役魔?”她问道。“桓家已经堕落到沦为魔道了吗?”

“别废话。”桓墨说道。“你清楚那到底是甚么。”

渐渐地,陈悠然脸容变得僵硬。

“没可能。”她下了判断。“就凭你们这种人?”

“就能使出只有儒家君子圣贤方能动用的‘本相’?事实摆在你眼前,是的。”

桓墨空袖一拂,扫落满身尘土。

“要将心灵投影于现实,首要条件仅是坚定的意志而已。儒家大师有他们自以为是的仁善之念,我们也有立为个人立身之本的渴求,两者之间,并无高下之分。”

他曲起左手五指成虎爪状。

“对力量的渴求本身,就是最强的力量。”

接下来的剑爪相争,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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