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同人)西顾(路小佳同人)+番外(31)

作者:兔尔特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虽暂时没了泰山压顶的危险,上方还是源源不断地有泥沙土石倾注下来,大有将整条溪流淤塞之势。这条山溪最深处不过丈余,却颇有些宽度,若在河道堵住、水流断绝之前不能逃上对岸,只怕仍无法避开被土石活埋的命运。

猛然间,山谷中再次传来瘆人的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奔袭时的呼吼。白兔小心避开落石,浮出水面看了一眼,但见上游一片昏黄浊浪携着水雾,好似八月十五的钱塘大潮铺天盖地而来。

是山洪爆发了。

正所谓洪水猛兽,此景放在平日,任谁也避之不及,但在此刻两害相权,这滔天的洪水反让白兔心中笃定了几分,转头看向也从水中冒头出来的路小佳,见他脸色平静,向自己点了个头,顾不得多说什么,她深吸口气,将手中银链胡乱往两人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冲散了可没处找你去。”

路小佳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回来找你了。”

待天上团团滚滚的浓云终于散开一些的时候,水流也逐渐平缓下来。白兔紧挨着路小佳坐在一根被山洪冲来的浮木上,一路顺流而下,恍神间倒觉得有几分江海寄余生的闲适。云层缝隙中漏下夕阳橙黄色的光,她抬手在额前挡了一挡,眯着眼打量岸边的风物,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地方朝路小佳道:“我们从那上岸。”

路小佳正在绞衣襟上的水,一只手上还缠着她的袖底芙蓉,被她突然一拉,差点又栽进水里。他稳住身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是一片浅滩,再往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随口问道:“那是哪里?”

白兔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见林子里窜出只山鸡,突然饿了。”

被她这么一说,路小佳也觉得饥肠辘辘。两人当即施展轻功上岸,白兔刚一落地就准备往林子里窜,结果被路小佳抻着链子拽了回来。

“急什么,先把这个解开。”他把手腕递到白兔眼前。

白兔不好意思地笑笑,俯身去解绑在他腕间的银链。当时情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一条银链捆得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像是打了死结,难解得很。她恼起来,咬着唇把路小佳的小臂抱在胸前,十指如翻花绳般在他腕间飞舞。那双手虽也纤细,却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嫩,手指上带着薄薄的茧,在路小佳手腕上不断游走,蹭得他有些痒。

路小佳低下头,入目是她乌黑的发,用一根墨灰发带束着,脸侧几缕早已松散,垂下来也搭在他手臂上。他抬起另一只手,无比自然地帮她把遮挡视线的头发顺到耳后,而后者恰在此时抬起脸来,他本要收回的手顿了一下,以一种暧昧的姿态停在了她的侧脸。

四目相对时,银链从二人手上猛地松脱,哗啦一声掉在了他们脚下。

☆、第37章

白兔盯着路小佳深邃的眼,不由心中无端一跳,脑子一片纷乱间,所有那些来不及掩藏的眷恋,那些从未宣之于口或甜或酸的心思,就毫无遮拦地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溢出来。

路小佳笑了一笑。他自与她相识以来,极少见她失态,如今这直眉楞眼浑不设防的模样落在眼里,倒觉得有点可爱,霎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手指下移,缓缓挑高她的下巴。白兔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旋即逃也似的从他身边远离开来。他只道是小女孩家害羞,正想调笑两句,却见她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已经褪去了所有情愫,只剩下满眼惶然,犹带一丝气恼。他缓缓放下手,良久,听见她轻声说:“路小佳,你别来招我。”

路小佳立时一股无名火起,下意识地想捏着她的肩膀晃上两晃看她是不是在河里泡太久脑子进了水。握紧拳头把怒气强压下来,他沉声道:“白姑娘可是忘了?当初悬赏李昼云性命引我出手的人,是你自己。”

白兔说:“你说得对,可我那时,也实在没想到后来种种。”

路小佳像看个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道:“怎么,后悔找上我了?”

白兔的脸上现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狼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能与你相识一场,得你为友,是我今生之幸,棋落无悔。只是今日……你实在不该来。”

“知道你嫌我坏你好事。”路小佳道,“没能和那两个老头子合葬就这么难过?反正人活着,就总还有机会,下次我帮你,不额外收费。”

白兔道:“我欠你的,已经还不上了。”

“欠了人情怎么还,还得债主说了算。”路小佳朝她走过去,一直走到近前,从怀里贴身取出那支鎏金梅花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想用酒打发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点太少,充其量算定金。至于尾款,我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问你讨,别想赖账。”

白兔道:“你别给我念想,念想多了,我就舍不得了。”

路小佳道:“舍不得什么?”

白兔望着他,声音极轻宛如喃喃自语:“舍不得……死。”

路小佳道:“那看来还是念想不够。在山洞里设机关活埋自个儿,一言不合就往泥石流里跳,你这哪是舍不得死,我看你是巴不得死。”

白兔觉得这人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能硬生生给人拱起一股邪火,本来五味杂陈的心里一时被怒气冲上,抡起一拳砸在他胸膛。

“你以为我真不怕死?其实我怕得要命!想到要一个人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我心尖都哆嗦!可我能怎么办,我要怕了退缩了,就是让我的师弟师妹,让我的同门去送死!”

路小佳没说话,也没有动。

“我本来都准备好了,可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一来,我脑子里就乱了,只想着豁出命也要把你摘出去,偏你还来撩拨我!你知不知道我……我……”

她越说越觉得有把刀生生在心头反复剜挑,语无伦次间,一个“我”字在舌尖上打了好几个滚,说不出来也咽不回去,双眼水雾弥漫,手背之上青筋暴起,更是一拳快似一拳胡乱砸过去。那双拳头虽握得死紧,打在身上却没什么力气,被路小佳轻而易举地一只手制住,攥在掌心里。

他说:“我知道。”

白兔惊异地仰头看着他,脸色与唇色一瞬间惨白如雪,挣扎着想要腾出手来捂他的嘴:“别说了,求你,什么也别说了。”

路小佳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自欺欺人有意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刺入心底,白兔猛然停止挣扎,闭上双眼,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路小佳说的一点没错,她的确是在害怕。怕他的心里没有她,更怕他心里真有她。

这是她第一次在路小佳面前掉眼泪。在路小佳认识的女人当中,他只见过丁灵琳哭,通常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嚎啕,像夏天的雷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哄得很。而白兔却是润物无声的春雨连绵,默默地哭了很久还没有结束的征兆,哭得他尴尬不已,抓着她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想了想,他松了手掌,任她脱出一只手去抹眼泪,仍虚虚握着她另一只手,倒是真没再说什么。

当白兔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止住哭泣时,天已经擦黑了。路小佳见她神情恢复平静,这才开口道:“你要是再不停下来,我都要跟你一起哭了。”

白兔擦干净脸,叹息一声:“抱歉,是我失态了。”

路小佳举起梅花簪:“无妨,七坛木樨烧,我只当今日无事发生。”

“你这人真是……”白兔顿了一下,似乎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到最后无奈笑了,“罢了罢了,等到今年桂花开时,若我还在,便给你酿上七十坛,包你喝到明年。”

路小佳道:“你就不能想自己点好?”

白兔向旁边走了两步:“你也知道我的仇家是什么样的人,我实在没法太乐观。”

路小佳看看她:“你以前借刀杀人不是玩的挺溜,怎么现在突然死板起来了,非要亲力亲为。”

白兔说:“再借你的刀,我良心都过不去了。”

路小佳说:“除了利用,你就没考虑过找人合作?我倒可以给你提个醒儿——那两个人是你的仇家不假,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仇家。”

白兔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河流上游的方向,远远传来一声夜莺的啼鸣。她立刻抬手示意路小佳不要出声,凝神细听一会,肃声道:“是花寒衣汇合了部下,正在到处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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