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二十分，程隐准时被叫醒。她洗漱的空档，江澈已经从小区外面买了早点回来。
“题目基本上没什么难度，你先抄我的答案，需要注意的点待会儿路上我再跟你说。”
程隐接过他递来的豆浆，点点头，开盖喝了一口。
他俩现在上学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是江夫人特意指派的。
江澈当时还问过，“我自己在这边上学一年多，怎么没这待遇？”
江夫人垂眸欣赏着青葱玉指，“男孩子要放养，女孩子得娇养，懂不懂？”
江澈颔首轻笑，“懂了，是我有幸沾光。”
车在校门口不远处停下，两人随着自行车流往前。
“哎……江澈！”
某个身形健壮的男生蹿过人群，斜挎着书包跃到江澈面前，看到程隐的时候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揽着江澈的肩，做贼一样地往旁边窃窃私语。
程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江澈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断续回复，“……没时间……也没什么兴趣……你要说袖手旁观我也没意见。”
那男生似乎有些气馁，见江澈态度如初，多说也是枉然，只好暂时作罢。
“我还会来找你的。”男生笑声爽朗，边挥手边往后退，渐渐混进人潮。
江澈回身，见程隐定定地望着某处。
天还未亮，只有街道两边的路灯发出的昏暗光芒。绿化的树木枝繁叶茂，灯光透不进去，树下连结成大片黑影。
程隐凝眸，那种仿若被人从背后窥视的感觉分外强烈。
这并非第一次。
说不上是不安还是烦躁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她紧盯着那片黑影，心底想要撕碎这层保护色的念头促使着她往前走去。
她必须要知道这里边藏着什么。
是她多心，还是……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程隐兀自沉思，这毫无预兆的触碰让她身体猛地一颤，回头的同时也跟着回神，但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眸中的惊恐被江澈尽数看进眼里，他顿了顿，低声问，“怎么了？”
程隐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校门口的值周老师已经扯着嗓子在喊，“后边的同学速度快一点，马上要迟到了啊。”
被这吼声打断，程隐心绪百转，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无凭无据，说出来也是徒让江澈跟着忧心而已。
最终她摇摇头，状若无异地说，“没事，有点走神。”
江澈侧后半步跟着她进校，眸光深沉，显然是不信的，但到底也没多问。
可接下来一段时间，这事儿变得越发诡异。
程隐睡觉的时候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某天晚上由于太困，贴着枕头就睡着了，没关闭手机振动。
她是半夜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来电提示的页面所显示的号码以“9”开头，像极了诈骗电话。
程隐扫了一眼，直接挂断。可两秒后，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再挂断，同样如此。
同一个号码接连打三次，怎看都不寻常。
最后振动快要结束的时候，程隐才滑到接听键，用没睡醒的嗓音“喂”了一声。
然而，听筒里一片寂静，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程隐是对方挂断了，但看一眼屏幕，明明还在通话中。她又“喂”了一声，对面依旧沉寂。
霎时耐心全无，好端端地睡眠被莫名其妙的电话所扰，程隐烦躁地挂断，顺手关机。
但这事儿并没完，不管是白天下课，还是早晨醒来，程隐手机上总会有几个未接来电，而且号码都是同一个。
等她打回去，对方又不接，也查不到归属地。
程隐早早察觉出不对劲，饶是她再不想麻烦江澈，也明白这件事已经超出她的处理能力范围了。
但这几天正是联考的时间，程隐权衡之下，决定等考完试再跟江澈坦白，而为了不被烦扰，手机卡都被她拆下来扔到一边。
等考完试回家，程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搂住江澈的腰，逼得他一个不防直接退贴到墙壁上。
江澈让她这猝然的亲近弄得有些晃神，诧异垂眸，只见她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瞧着他，扯出一抹勉强又心虚的笑容。
“嗯？”江澈疑惑出声。
程隐斟酌再三，硬着头皮开口，“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江澈单手把包扔在旁边的柜台上，“你说。”
程隐端详着他的神色，“那你答应不会生我的气。”
江澈环住她的腰，微微矮身，抱起人往客厅走，“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程隐想了一下，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她放下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然后五分钟后，屋里岑寂无声。
十分钟后，还是死水一般的静。
程隐抱膝坐在沙发里，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花纹，良久才眨一下眼，连余光都非常克制。
她不敢看江澈的脸色，因为她快要被江澈的目光灼穿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隐眼睛都泛酸了，才听到一声沉肃而克制的缓叹。
“程隐。”
完了，叫全名了。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程隐在这两个字里心肝都跟着一颤。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得示弱，要顺毛撸，但面对危险的本能和心虚，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一个利落起身，程隐自以为很快了，但单脚才落地，就被身后紧追而来的人一把揽住腰，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接腾空。
她垂身伏在江澈肩上，倒立的视线瞥到门框，那是卧室门，却不是她的卧室。
第58章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被，程隐嗅着冷冽的清香，还没从眩晕里缓过来，就被江澈欺身压在身下。
程隐能感觉到他其实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但眼下的情形，又让她有些迷茫。
不同于以往的轻柔，江澈的吻里透着一股狠劲，程隐舌尖被吮得发疼发麻。她一只手被他压在身侧，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他，却被他十指紧扣，钳制在枕边。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程隐偏头欲躲，想要寻求呼吸的空当，可江澈半分不让，缠得又紧又凶。
“唔……”程隐实在受不住了，呜咽出声。
背后的衣服被她狠狠揪紧，掌心里纤柔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反握住他。江澈缓慢睁眼，两秒后松开她的唇舌，微微往上拉开点距离，看着她面色绯红地急促喘息。
程隐缓了足有半分钟，才觉得脑子算是清明些。她直视江澈，闪着生理性泪光的眼里有一丝委屈。
“你明明……都答应不生我气了……”
若换作以往，江澈早就心软了，可这次不一样。这件事儿完全戳中了他的底线，他绝不会轻易任她蒙混过关。
“以前你承诺过，有什么事情绝不瞒我。”江澈指腹抹掉她唇上的水光，动作堪称温柔，眸中却无半分温和。
程隐不敢瞧他了，侧过头往他肩臂处藏。江澈一低头，唇正好擦过她的耳垂，他压着胸腔里烦闷的情绪，字字硬冷。
“可你，食、言、了。”
程隐从没见过他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同她说话，本来底气就不足，这下更是发怵，“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啊。”
“我不接受这样的理由。”江澈周身散发的气场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冷冽，“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在我看来，你瞒着我就是不信任我，也说明你心里并没有真正把我当做可以依靠的人。”
程隐被他的热气哈得受不了，转过头来，“我申请……嗯……”
不等她话说完，江澈直接冷酷无情地捂住她的嘴巴，“申请驳回。装乖没用，美人计也没用。”
程隐眨眨眼睛，眼眸清亮如辰，无辜又勾人。江澈干脆捞过被子的边角，把她半张脸都盖起来。
程隐皮肤白，灯光下更如是。因为天气热，她里边就一件吊带，外边一件衬衫。几经折腾，衬衫的纽扣已从领口往下多松开了两颗。
纤细脆弱的脖颈，漂亮的锁骨，衣衫半敞，露出肩带一角，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莹润……
江澈飞快移开视线，心口扑通狂跳，跳得他喉间干涩，浑身腾起一股躁意。原先的那点火无声地变了质，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能让他失态。在她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和克制都变得不堪一击。
当前的状况完全偏离了预期，江澈的理智在灼烧，他想退开，又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脑子里的那根弦，绷至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