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看了一下队伍优势,单人团灭对面一波,直接退游了。
“不玩了吗?”程隐问。
“嗯。”江澈轻声应,起身拿了程隐的围巾和羽绒服过来,一边帮她穿,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说,“出去散步吗?”
程隐垂眸瞥了一眼穿戴整齐的衣服,点了点头。
江澈顺了顺她微乱的头发,牵着人就要出门。
“哎?唉……你俩……”穆轻延在后面目瞪口呆,“你俩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我好歹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儿,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这都什么人啊?十多年的发小情谊呢?对单身狗的关爱呢?
江澈头也不回,“爷爷这两天念叨你,你要是有时间就去陪他下棋,别来烦我。”
“什么?我烦……烦……”穆轻延看着空无人影的门口,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简直气笑了。
天色渐暗,夜幕初降。冰雪尚未融化,文化街却热闹不减。
擦肩而过的人群,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水和烟草味。某商业文化宣传搭建的舞台上,酷潮的少年们踩着音乐节拍活力四射,吸引了大批路人。
这片地段楼层普遍偏低,稍一抬头,就能看到附近最大的游乐场亮在夜色里五颜六色的灯牌。
不远处的摩天轮慢慢旋转着,倒映在湖面上的光影闪着清蓝的光晕。
程隐喝着果茶,似有所感地抬头,刚好对上江澈瞧过来的目光。
“嗯?”她发出疑问,被江澈牵着的手轻轻地回握了一下,像是说话前想要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一种提示。
这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动作,是她无意识的亲昵。
江澈接过她喝完的空杯扔进路过的垃圾箱里,缓声说:“我们阿隐坐过摩天轮吗?”
程隐望向湖对岸那个大大的蓝色光圈,摇了摇头,而后问他,“要去吗?”
江澈浅笑不答。
游乐场的摩天轮单独设在湖中央,需要过一段长长的木桥。
座舱徐徐转动,湖面荡起绚丽多彩的喷泉,璀璨的灯光渐渐变成模糊的光点,接连成片。
程隐俯瞰着下方城市无边的灯海,想要拍照,却想起手机还在房间里,只得问江澈借。
江澈拿出手机,恰好有一条消息进来,发件人卓迁,内容非常简略。
——金老先生病逝。
这就意味着金家四子正式开始明面争权。
江澈迅速回了句:等我电话,无需回复。
然后删除信息,打开相机递给程隐。
感觉到他的怀抱从身后贴了上来,程隐往后靠了靠,眼中浮现出温浅的柔和。
“阿隐。”
“嗯。”
温热的依靠短暂地离开了片刻,再次贴近的时候,长发被拨垂到另一边。江澈微微前倾,在昏暗的灯光里,程隐看到了类似金属折射出来的清冷光芒。
江澈系好细小的链扣,又将她的头发顺到身后,手滑过她的腰线,把人紧密地环在怀里。
程隐摸到项链,也摸到了项链下端衔挂地金属环。
那是两个交叠的戒指,一大一小,款式看不太清。
“我把心放在你那儿了。”江澈说,“不要想着不要我,做人不能始乱终弃。”
程隐胸腔里淌着暖暖的热意,她溺在这样温润的感情里,生出满心的依恋来。
“不会的。”她微偏头,与他面颊相贴,像耳鬓厮磨的低喃。
“我只是害怕。”江澈噫叹。
程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怕,不管是论身家背景,还是单独地谈人格魅力,江澈都是光芒万丈,万人瞩目的,他有做任何事都运筹帷幄的底气。
该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可她却能真切感受到江澈内心的不安,这让她很疑惑。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她轻声问他。
“不是。”江澈歪头碰了碰她的脑袋,防止她胡思乱想。而后沉默许久,他才问,“你喜不喜欢我?”
程隐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江澈却不依,“我要听你亲口说。”
程隐笑了一下,非常认真,“江澈,我喜欢你。”
“嗯,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把程隐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江澈似乎也不在意答案,他亲吻着她的面颊,流连在她唇角。
“不管是什么样的喜欢,有多喜欢,以后每天都要更喜欢我一点才行。”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把人密实地吻住,程隐的回答在浅浅的喘息中,变成了一声黏糊的“唔……”。
第49章
次日,金悦集团董事长病逝的消息就已经在各大网站沸腾开来。
本来这事儿并没有太大的关注度,起初的媒体标题都还是“金家内部夺权,几方角逐,且看花落谁家”。
可谁也没想到,金董事长的律师在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直接当众宣读了遗嘱,向世人公告金老先生早已定好的继承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舆论的风向。
程隐写完一份试卷下楼,迎面就见江澈匆匆从外面进来,靠近她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未散的寒意。
江澈知道她很少会看手机上的消息推送,也不绕弯,语气不紧不慢,“阿隐,金悦集团的金老先生去世了,本来他的四个儿子是继承人候选,但现在他的律师公布了遗嘱,遗嘱上的继承人——是你。”
江澈每说一句话都在察视着程隐的神情,可程隐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淡淡的,波澜不惊的。
可江澈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她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彻底懵了。
关心则乱,江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事情发生的突然,而且令人意外,换谁都得晕乎半天。
程隐就这么茫然地看了他将近一分钟,才眨了眨眼,“不是谣传?”
“不是。”江澈握着她的手腕,发觉她身体有些僵硬,抱着她就往沙发那边走,“遗嘱是手写,字迹有鉴定报告,而且书写过程还有录像,可以证明是自愿立嘱。”
程隐陷进沙发的时候,仍然处在震惊的余韵中,她的手还环在江澈肩上,这是她现在觉得自己还能抓住的一点真实。
“我不明白。”她摇摇头,拧着眉再次重复,“我不明白。”
为什么是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江澈一手摩挲着她的脸庞,一手轻顺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要造成你的困扰。你有我呢,什么事儿都无需怕。”
程隐抬眸看他,江澈回她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他的目光太过沉静,像是一种无形的感染,程隐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当初因为她的生母杀了人,她在后续金夫人的怒意中,好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如今又闹出这么一出,直接被牵扯进这些权利争斗的漩涡,明枪暗箭,她无异于是个活靶子。
“我不是金家的人,跟他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份遗嘱背后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他们在谋划什么……”
程隐不喜欢这种像被困在雾里的感觉,看不清也找不到方向,这让她觉得非常被动。
而江澈却想到了其他层面,他看着程隐,面露犹豫,半晌才说,“你都不对自己的身世起疑吗?”
程隐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又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是几岁的时候,有做过亲子鉴定,我确实是他们的孩子。”
她说到“他们”的时候,眸光都暗沉了一瞬,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厌恶。
对她生父生母的厌恶。
“我们跟金家的人做一次血缘鉴定,行吗?”江澈摸摸她的头,语调缓慢地征询她的意见,“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旁的我都信不过,我只信我亲眼见证的。”
每件事的背后都有或好或坏的动机,可他们现在毫无头绪,就连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既然是跟金家有关,那就从金家和程隐的联系入手。
江澈做事向来随性果断,如若换作别的,他早让人着手去做了。可涉及程隐,他便有了顾虑,一切以她的意愿为重。
她说行,他就放手去做,她说不行,他就另寻渠道,总能探清背后隐藏的真相。
或者,金老先生的那位律师也许知道些什么,从这里入手也不是不行。
就在江澈琢磨着要把这位律师“请”过来小住几天的时候,程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