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怎么不进屋呢？”
江澈对上母亲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回她一个无碍的笑容，然后道明来意，“妈，有件事儿……我想拜托您。”
翌日一早，程隐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两个未接来电，踌躇片刻，还是打了回去。
班主任那边迟迟未接，直到“嘟嘟”的声音快要结束时，那边才传来一声，“喂……”
“老师，您好，我是程隐。之前没带着手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隐望着窗外树枝上的积雪，平静地撒了个小谎。
班主任：“哦……哦，好的……”然后就没下文了。
好的？好什么？
程隐蹙了蹙眉，没明白他这话的含义。但她发觉班主任的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至于怪在哪里，又有些说不上来。
声筒里寂静无声，半天没有动静。程隐以为他挂了，结果一看显示还在通话中。
“老师？”
班主任那边像是突然回神，“啊？啊……在呢。”他咳了一声，语气稍稍恢复正常，“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父母的联系方式。”
程隐揉揉眉心，眼里一片淡漠，“很抱歉老师，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可能没办法……”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白，只希望这位班主任能不刨根问底。
“没事没事。”班主任那边意外地好说话，“你的监护人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我能明白，也能理解。既然你们父母都同意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们在学校还是能多注意言行举止，以学习为重，不然很容易对其他同学造成影响。啊，当然，这只是稍微提醒一下，我并没有什么反对或者干涉的意思，你别多想。”
“……”
程隐听得一头雾水，她自个儿理了半天，越理越懵，最后避开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抓住了源头，“老师，我想问问给您打电话的监护人是谁？”
“噢，是江澈的母亲。”
结束通话后的几分钟里，程隐还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手机屏幕暗了许久，映照出一张模糊的面容。
平静，默然。
一颗水珠倏然滴落到屏幕，“啪”的一声溅开来，连里边的镜像都被打碎。
程隐闭了闭眼，抬手抹掉脸上湿痕。
而一连串的微信消息就在这时进来。
程隐打开，发现十多条信息全来自高一的同桌宋佳佳。
宋佳佳：程隐，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
紧跟着后边就是四张图片。
前两张是从家长群里截来的，还特意在某个位置画了道颜色艳丽的圈。
第一张就是一个家长群里的昵称，上边言简意赅地显示：江澈家长。
第二张也是一个家长群里的昵称，上边同样言简意赅地显示：江澈（程隐）家长。
第三张是从江澈朋友圈截来的图，上边是一张五人全家福，和一张双人合照。以及配上的文字：今年的愿望——想陪着阿隐从十七岁到一百零七岁。
第四张则是单独截出来的两人合照，那是拍完全家福的时候穆轻延抓拍的，江澈帮她系披风的侧颜照。
很温馨，也很温情的画面。
宋佳佳还在发表吃了惊天大瓜后的一系列感言。程隐怔了须臾，什么也没回，踩着绒毛拖鞋过去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江澈似乎还没睡醒，开门的时候还带着一点非常明显的起床气。可这气在看清门口站的是程隐时，突然化作了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
“怎么了？”江澈伸手来牵她，声音温里混着未醒的哑色，很居家的穿着，整个人看上去很乖。
“没。”程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总之就是一时想见他。她笑笑，笑自己也会如此感性，“你睡吧。”
她转身要走，却不料下一秒直接被人拦腰腾空抱起。失去地面支撑，程隐下意识地攀附上江澈的脖颈，房门一关，然后被塞进了温热的被子里。
哪怕面对面相拥而眠，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被褥，像是楚河汉界。
程隐知道，那是江澈的自我约束。
“我昨晚梦到你了。”江澈闭着眼睛轻轻说了句。
“我也梦到你了。”程隐抬头，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江澈悠然睁眼，正对上她单纯清澈的眼神，他凝望片刻，有些不自然地避开。
此梦非彼梦。江澈内心无声叹气，默默念起了清心咒。
奈何某人毫无自知，还在纯良地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江澈“……”了半晌，闭眼说了句“傻瓜”，然后开始装睡。
程隐以为他睡着了，便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瞧。这目光犹如实质，哪怕江澈瞧不见，也能敏锐地感知。
君子还是那个君子，可君子毕竟不是柳下惠。
江澈再次睁眼的时候，手同时蒙住了程隐的眼睛。他沉炽的目光缓缓移到她的唇上，又便移到领口，在暗沉的光影下，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目光又沉了几分。
“程隐，我想要个新年礼物。”
也不等她回复，他轻轻地覆上她的唇瓣，柔碾细磨。可渐渐地，这样的程度根本安抚不了他，反而激起他内心更深的渴望。
他停下来，手背轻柔地抚摸过程隐的面颊。若程隐能看到他此时眼中蕴藏的贪欲，定会被吓到。
可程隐看不到，却也能凭着本能辨出危险。那种让她觉得陌生，但因为来自江澈，又不会让她抗拒的危险。
“江澈……”她轻唤，然后下颚被轻轻钳住。
她唇齿微张，江澈顺势低头，舌尖探了进去。程隐僵了一瞬，然后笨拙地跟随着他，任他时而柔情轻吮，时而霸道地让她喘不过气。
一吻完毕。程隐捂着被子躲进他怀里，再不肯出来。
江澈咬着她红得滴血的耳朵，笑得恶劣，“还想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我可以再往后面说。”
程隐觉得这人简直不知羞，气呼呼地拿头磕他的胸口，“你不要再说话了。”
江澈越来越觉得，程隐其实是个很软的人。可这样的一面，只有他有幸得见。
既是见着了，那永远也没人能叫他放手。
第47章
江家的地位摆在这里，大年初二便有人上门拜年。江澈无心应对，但有些身份地位特殊的也会出去见见。
他以后总要接管集团，人脉这种东西，广一点总没坏处。
而安琪母女再次登门拜访时，江澈正陪着程隐在江夫人的饭厅吃饭。
江澈假期基本不会早起，都是睡到自然醒。念着他还年少，江家的长辈也不分过分拘着他，毕竟人这一辈子，能无忧无虑地无非也就是几年，以后有的是责任和压力。
他起得晚，江夫人便让人把饭备热着，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吃。
程隐挺挑食，但又挺好养。江澈看她一桌饭菜就守着一罐玉米排骨汤，忍不住说她，“你得多吃，还得吃点补的，你太轻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可客厅里偏偏就那么巧地在这个时候安静了一瞬，一字不差，全被听过去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江澈背对着他们，没注意到这些，还要说什么，程隐立马虚遮住他的嘴，立起食指，“嘘……”
江澈回头看了一眼，捉住程隐的手指，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他们听不到。”
听到的众人：……你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吗？
江家的长辈已经见怪不怪，但安琪母亲的眼里却满是惊愕，安琪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这是在谈恋爱吗？”安琪母亲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是无懈可击的笑容，“瞧着感情挺好的。”
江夫人笑着点点头。
安琪母亲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得咱们少公子如此青睐？”
这话听着明显有点酸，连一言不发的老爷子都不免多看她两眼。
江夫人给老爷子奉满茶，含糊地答她，“江澈喜欢的，定然是不错的。”
安琪母亲不大赞同地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有些小姑娘，那可真是不能小看。为了嫁入豪门，手段精着呢。这嘉兰有头有脸的小姐，我基本都认识，但从来没见过这一位，别是……”
她说话余三分，看似什么都没说，愣是把人往那些歪歪道道上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