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30)

作者:张大姑娘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自己裹着皮子袄子,然后背着仪器就进山了,他们现在是在全国范围内寻找铀矿,丈量每一寸土地,寻找每一个山脉,去就是深山老林里面。

从北向南,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山川河流了。

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几队人分开,沿着各自的路线走,搭伴儿的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巍峨山脉,看着皑皑雪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来的时候,我家里兄姐都没结婚呢。”

现如今,他自己都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

搭伴儿跟张建国不一样,他是招工进来的,家里十八代赤贫,活不下去了,听说什么地质部门招工,政审很严格,他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家世清白,根正苗红,穷的彻彻底底的,因此就来了。

没想到,做的竟然是这样的事儿。

张建国背着伽马计数器,天气本来就差劲,结果还要带着仪器,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走,还嘱咐搭伴儿,说事搭伴儿不如说是他徒弟,带着打下手的,“小心点儿,千万不能摔坏了仪器,一车皮的鸡蛋呢。”

咱们没有铀矿探测的仪器,生产不出来,用的是苏联人的,摔坏了一点儿,咱们得用一火车皮的鸡蛋来换,所有人都牢记的一句口令:严格保密,爱护仪器。

仪器比命还重要嘞。

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真沉得住气,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没有多一句话儿的,闲来的时候,也就是给家里写家书,闲的时候一气儿写四五封,忙起来的时候几个月没信儿。

从天早到黑,还是没找到,仪器一动不动的,搭伴儿徒弟就显得丧气,主要是条件太恶劣了,“咱们下山吧。”

结果一脚就踩滑了,张建国的心啊,一铁皮的鸡蛋呢,眼看着要撞在峭壁上去了,他自己愣是用手给当肉垫,垫补上去了。

那仪器多沉多重啊,直接就碾着他的手到石头上去,多疼啊。

当场就浑身冒汗了,疼的。

估计骨头都碎了。

带队的是中国地质部门解放军4521部队,全程护航的,马上给送医院去了。

张建国被人背着,急匆匆的到医院,去拍片子看,真的是伤到骨头了,钻心的疼啊。

手术还不能打麻药,疼的人撕心裂肺的。

梅如在那里输液,听着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自己拔下来针起身,眼前一阵黑。

她的身体特别的差劲,尤其是到了这边以来,封闭式管理,缺水的很,几天送一次水,大家喝的水都保证不上,嘴唇干裂的都出血。

死亡沙漠里面,没有淡水,要是有恶劣天气,水就更不能保证了,更别说是蔬菜水果了,大家都吃不上,所以很多人,都得了夜盲症。

梅如已经很严重了,她身体不是很棒的那种人,附属医院看不了了,只能到这边来,可以给开鱼肝油,别的地方没有。

“里面的是谁?”

她问手术室门口的人。

人家不说,警惕的看着她,“哪位?是哪位?”

他们做的事情是国家机密,去山上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无声无息的。

梅如眼泪就出来了,里面的人还在喊,她听出来了,“张建国,张建国——”

“是你吧,是你,我知道是你——”

“我是梅如。”

张建国疼的后悔来到人间了,混沌之中听到一声,人就安静了,他侧着耳朵,就在那里听,一句一句的听着。

“张建国,你怎么了啊——”

“你别吓我啊,你好好儿的。”

“张建国——”

梅如觉得你不让我进去,我就站在门口这里,我一声声的喊着他,就很执拗了,她这人有点死心眼。

外面的人也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也不拦着了,就让她在那里站着,一直到人出来。

张建国那一刹那,出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突然就笑了,惨白的脸色,无色的唇,湿透的衣服从鬼门关回来一样的,可是还是想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感激。

感激天老爷,这辈子还能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814:41:56~2020-05-0900:2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3章 冰雹

两个人就在那里,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病房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卷起来枯叶的声音,雪下得那么厚,那么深。

张建国拉着梅如的手,梅如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洗不去的味道。

“西爱长大了吧,给我写信,字儿丑的很,只有吃肉那几个字儿,写的最为板正。”

他说,就看着梅如在那里坐着继续笑,等着他说完了,梅如才接话,“是啊,西爱长大了,她奶奶说,总是挨打,不听话。”

张建国又说,“等着我任务结束了,我带着她去北海公园看紫藤花儿去,她有一次给我寄信,里面带了一串儿紫藤花。”

梅如就继续微笑,她努力的在听,努力的看着他的嘴型,可是听不清楚,所以她只能微笑,时不时的应和一声。

大体上知道他说什么。

她的耳朵,受到影响了。

直到张建国睡了,她才起来,上车就走了。

她们有固定要求的,什么时候休息,什么程序外出,接触什么样子的人。

走到门口,拉开门,顿住。

再往后回头看一眼,最终没有忍住,匆匆扭过头回来,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橘子,慢慢的掏出笔来,在上面快速的勾勒。

笔尖游走于心头,恍然一曲心头曲,她不会画画,但是会画图,一副风和日暖。

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她画,他就懂。

最后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张建国睡得不安,环视一圈果真没看到人,只看到那一个对着自己的橘子,拿起来看了看,突然笑的牙白。

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他心中滑过这一句,那个橘子,轻轻的包起来,放在包里面。

世界上一些爱情,不是耳鬓厮磨,日日纠缠。

有时候仅仅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自忙着的时候想不到彼此,但是一旦闲下来的时候,脑袋里面就全是这个人。

我们彼此相爱至甚,别无二意,便是最好的人生。

已用尽一生去实现自己。

已用尽一生去尽量爱。

梅如在罗布泊深处,张建国继续南下。

他兜里的橘子都软了,还舍不得扔,等有天再拿出来看的时候,有点坏的意思了。

自己赶紧着急忙慌的,吃饭的时候就问,“橘子怎么可以不烂呢?”

徒弟不紧不慢的咽下去饭,“吃了。”

眨眨眼,“吃了就不会坏了。”

就张师傅那橘子,他是每次都在包里看着,一开始以为是他舍不得吃呢,这会儿都烂了,再不吃真的就白瞎了。

张建国眼睁睁看着他拿去,刚用手剥开,他就伸手从徒弟手里拿回来了,闷出来一句,“我来吧。”

他自己缓缓的,把皮儿打开了,很小心地避开上面模糊的画儿,徒弟这才看到上面有画儿呢,赞一句文化人,好情趣。

接过来瓤,又去借了冰糖来,熬了一锅汤,大家伙儿一人分一口喝了。

甜不甜啊?

张建国拿着水壶咂摸一口,是真甜啊,他喝着就有橘子水的味道。

皮晾在窗台上了,他寻思着晒干了就不坏了。

结果南地多雨,等下山回来便泡了水了。

他自己看了半宿,烧菜的师傅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好了没有,等着下锅煮汤呢,今儿就缺这一味料子了。”

北地里来的人不习惯南边的天气,多有胸腹胀满咳嗽痰多的,厨师便绞尽脑汁了做菜吃,今儿便要做橘皮粥,吃了能芳香可口开胃,起到饮食治疗的作用。

于是一个橘子,成了一个伟大的橘子,大家吃了都说从来没见过橘皮入菜的,可算是一景。

他写信给家里说这个事情,等着信件晃晃悠悠到的时候,已经是阳春景明,春暖花开了,西爱自己端着一碗白糖山楂水,拿着调羹一勺一勺的喝。

听着张德顺读信,撇嘴,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的过得什么样子的日子。

家里就是再难过,也没缺她一口吃的,应季的水果,该买的都给她买,买了就紧着她一个人吃,给张平看见了她这脸色,虎着脸训话,“西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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