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犯了这么大的错就想蒙混过关?”元齐扬了扬眉毛:“朕还没想好而已,这一回必要好好收拾你!”
“唔……”如意眨了眨眼睛:“陛下,还有一桩事,杨姑姑在皇城司中业已受刑,若再加四十杖,恐受不住,倘有不测,还是败坏了陛下仁慈的名声,妾想求陛下能否再……”
元齐瞪了她一眼,未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道:“案情尚未重新理清,你怎知道杨氏不是首恶?你这般得寸进尺,怎么不叫朕直接放了她呢?要不要再奖赏一番?”
“陛下……此事终是由妾而起,妾实在是心有不忍。妾不求陛下额外开恩,就当替妾再想想法子罢!”如意拉着他的手,只是求告。
“怎么,你想替她挨打不成?”元齐捏了一把如意单薄的肩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与她不同,你是主使之人,只四十杖倒有些太便宜了,要不,你一个人把所有从者的杖责都顶了罢?”
“陛下如何舍得?”如意咧嘴一笑,靠在他的胸口,他若说替杨玉英一人那怕是躲不过,说替了所有人,那便真是一下都舍不得的。
“你可别激朕!”元齐也笑了,用手抚着她的青丝,想出了一个惩治她的好法子:“不想挨打也不是没有办法,朕从前叫你好好读的刑统,忘了么?赎铜,你来替她出了!”
是了!杨玉英也是有品级的女官,还可以赎铜抵杖,如意两眼放光,高兴不已伸出四指:“杖四十,赎铜四斤。”
“四斤?”元齐皱了皱眉:“你怎么读的刑统?重新算!”
哦!自己忘了折杖了,如意赶紧又伸出手指数了一遍,需罚二十斤铜,如意虽然身边值钱的东西数不胜数,唯独缺钱,四斤铜于她尚可,二十斤铜便有些拿不出来了。
“怎么?没那么多钱?”元齐见她面有难色,露出一丝坏笑,他早就算过,如意罚俸一年,这才拿了没几个月的俸禄,她开销又大,绝不可能有二十斤铜的积蓄:“朕可以借给你的。”
“那妾多谢陛下了。”如意甫一谢完,便觉出有些不对来,罚的是自己,他出钱?天下哪有这般好事!这怎么听着都感觉像是个圈套:“那妾日后领了俸禄便逐月还给陛下?”
“朕不要你还钱。”果然,元齐心里已有了打算:“朕要你卖身抵债!”
卖身?如意笑了:“陛下觉得妾现在不是奴婢么?这还能反复卖?”
“不一样。”元齐托起她的下巴:“你拿了朕的钱,便要听朕的话,朕叫你做什么,你不许说不!”
“原是这样卖身?”如意撇了撇嘴:“那妾不拿陛下的钱了,妾自己出这个钱,二十斤铜又不多,妾凑凑便有了。”
“怎么?令白还想再发卖一次宫中财货么?”元齐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角:“上回让你侥幸跑了,你再卖一次试试?朕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替你卖的呢。”
“陛下说笑呢,妾难道就只能问陛下借钱么,妾不会问别人借么?有借有还,别人也不会像陛下这般提无礼的要求!”如意自然不会明着再卖东西,心里已然开始盘算要找谁去借这笔钱。
“问谁借?还是楚王么?朕和你打个赌如何?就赌楚王不会借给你一文钱。”元齐依旧是一脸坏笑。
如意吹了一口气,其实她能借钱的地方多了,就是宫里头梨花小菊顾顺等人凑一凑,二十斤铜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元齐这口气,便是强买强卖了,他是人主,一个眼神给别人,自己便只能从他这里借钱,还必须得卖这个身。
“那妾还是从陛下这里借罢。”如意不情愿地开了口,拿自己的顺从换杨姑姑免于责罚,这其实是元齐开出的条件,借钱不过只是个由头。
“好!”元齐满面笑容,得意道:“旁人问朕借,朕还不借呢!”然后从桌上捻过一张纸,又拿起笔塞到如意手中:“口说无凭,立据为证!”他没忘在西京之时,如意口口声声说以后都听他的,结果第二日就彻底翻了脸。
如意白了他一眼,举起笔,却未落下:“陛下,这卖身总有个时限罢?妾借陛下二十斤铜,不会就一辈子说不得不了?”
“自然是有的,二十斤铜么……”元齐想了一想:“那就两年吧!”两年以后,她听不听话,都是自己的妻子了。
“要两年?陛下你欺负妾!”如意嘟起了嘴,满脸不高兴。
“那你别写了。”元齐不以为然,伸手便要将纸抽走,他自己也觉着有些可笑,他为帝王,她是宫人,本就应当对自己言听计从,竟还要靠这些来约束,她不愿写,那就……
“二年就二年!”如意咬了咬牙,今日,就算是明亏她也得吃下,忙按住了那张纸,挥笔按着元齐所说,书了一张卖身契,按完手印,交给了天子。
“好!”元齐拿过手中,仔细地看了一遍,揶揄她道:“朕这可不是欺负你,你想不想知道朕是怎么欺负人的?以后让你多见识见识!”
☆、喜笑颜开求合欢 缱绻情深化干戈
元齐将那卖身契吹了一吹,仔细地叠好,从屉中翻出一只锦囊收入其中,向如意道:“令白,从现在开始,朕说什么,你可就得做什么了?”
“是,陛下吩咐罢。”如意一脸颓色,也不知道元齐这是要打算怎么整她。
“那今晚,先替朕把那被你戳坏的汗巾补好!”元齐伸手一指榻上,命令道。
如意点头称是,取过了汗巾又拿了绷子、丝线,当场在那刺破的口子上绣了几片海棠花瓣,正衬在那一整枝海棠下,别有一番韵味,修补完毕,双手奉给元齐:“补好了,陛下看看罢?”
元齐接过去,小心地摸了几摸,满眼都是欢喜,又将汗巾递还给如意,自己则伸手解开袍带:“令白,你替朕系在腰上。”
“陛下不是不带汗巾的么?”如意故意提起他方才之言。
“朕从前不带,那是因为令白没有给朕做过,如今有了这么喜欢的汗巾,自然要时时缠着的。”元齐说着,展开了双臂。
如意撇了撇嘴,也就顺势将汗巾平折好,替他围于腰间,特意留了那海棠的花样在前面,能让他低头时便能瞧到:“陛下喜欢就好,不然妾也是白费的心思。”
“令白的心意,朕自然是喜欢的。”元齐又把手放在在腰间,依依不舍地摸了几回,才合拢了袍子:“不过,却也有朕不喜欢的地方。”
“陛下哪里不喜欢了?”如意好奇,看他那样子,分明是爱不释手。
“你看,朕这一披上外袍便瞧不见了。”元齐指着自己身上,解释道。
“这本就是妾送给陛下的私密之物,又如何能叫人随意看去?”如意笑道,又翻了翻眼睛:“别说外人了,陛下招幸别的美人的时候,比如什么窦昭仪,也不许系着叫她们看了去!”
“不行,旁人若看不到,又怎么能知道令白对朕的一番情意呢,朕就是要叫人人都看到。”元齐却和如意所想截然相反:“这样,你再替朕秀个荷包,朕悬在腰间便好了。”
如意极厌做女红,费时费力更很是费眼睛,那荷包也又要缝制又要绣花,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既已签了卖身契,此时便说不得不好了,只得悻悻道:“哦,那妾再做个海棠荷包给陛下?”
“不要海棠,朕要个别的花样,更好的寓意,替朕绣一对青棠花罢?”元齐转了转眼珠,想出了自己想要的花式。
青棠之花,夜来合欢,喻男女之情,他这寓意倒是好啊,可就这么□□裸悬在腰间,还告诉别人是自己送的,这是怕人不知道自己轻佻放浪么?
如意红了脸:“陛下,青棠这寓意,好像不适合让外人瞧去罢?”
元齐见如意面若桃花,娇羞妩媚,不由得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令白你想歪了,青棠可忘忿,合欢而解忧,朕只是希望你莫要总是愁苦愤懑,能像从前那样开怀无虑便好了。”
“陛下喜欢青棠那就青棠罢,反正也不是妾带。”如意既说不了不,也就懒得多听他那强词夺理的解释了,何况那青棠像个毛球一般,戗针疏绣便可,快一些不几日便成,倒是简单,总比他点个什么龙凤呈祥之类的要绣瞎眼的花样好。
元齐大喜,该铺垫的话他都说完了,手指便从如意的颊上落到颈间,慢慢往下滑去,又凑到她耳边:“令白,你的屋子,半个月没有人居住过,今晚洒扫收拾不及了,就在朕这儿过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