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份就此互换,回到宫里头的是原本的黎钰时,由吴意珏顶替如今又进了宫去的姐姐黎钰时。宫外头的这个是妹妹吴意珏,曾经的黎钰时,现在的吴意珏。
“他们一定会到处找你,让你留在这不要抛头露面你还不肯,和人打交道这种事,找个人打点银两下去就行了,你还非要自己去。”瞿清池在房中踱步,看一眼吴意珏叹一口气,忧虑不已。
“先生不放心我啊。”吴意珏喝下酒水,捏着杯身转动。
“岂止是不放心,我恨不得把你绑在身上看着,谁敢动你我跟他拼命。”
吴意珏连连摆手,“那可不成,我都多大了还得劳你出手,你就坐在旁边看着就行了,看我怎么把他们摆平。”
瞿清池更愁了,捏着下巴,“我都多久没看过你练习了,现在压根不知道你的轻功练到什么程度了。要是…”
“您别自己吓唬自己,这样,解决得了的我自己来,解决不了的我第一时间来找你。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瞿清池这心里可算轻松了点,“小钰那边有阿措,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身边也没个人,我去二哥那里给你讨个伴儿来。”
低下头继续倒酒,由年节那夜,瞿清池本领高强前来帮忙的二哥二嫂,想到了被他们带走的肖云乐和余添景。吴意珏若有所思,“那两个人都安置好了?”
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瞿清池开口,“分开关着寻死觅活,还差点让那个小子跑了,索性都关在一起了,这才消停。”
“劳烦两位前辈。”
瞿清池不想让吴意珏有心理负担,“劳烦个锤锤,上次来拉走了半车胡萝卜,这次来拉走了一车米面。我看下次再来,他就要带走我的厨子了。还不兴我和他要几个徒弟门生了,也不让他们干什么粗活。”
“劳烦,”
“别再跟我客气啊,我跟你急。”
在奉仙楼里,吴意珏多了些消遣,每日扮作伙计送酒送菜,打探消息属这样效率奇佳。
比如什么,
“毂国为了讨好咱们也真是下了功夫了,送公主和亲,送皇子为质,我看这仗,打不起来。”
“送来的好像是之前来过的那个二皇子。”
“打不起仗不是挺好。”
“大理寺的人把各个地方都跑遍了,愣是没找见人,你说气不气。”
“最近闹出了不少事,丞相府最近不太平。”
“……”
瞿清池找来的人很快到达,还捎来了两句话:吃你点米怎么了,再给我送两个厨子。所料不错,瞿清池认了。
“你们是…”这两个人,吴意珏有点印象,而且不算好。
“我叫刘大个。”“王二麻子。”
人如其名,刘大个是个瘦高个。王二麻子,矮胖,脸颊一颗大黑痣,痣上一根毛,长二寸有余。
打量一番,瞿清池也想了起来,无故招惹吴意珏,她曾托他将此二人好生教育教育,他们若不能改过自新就直接割掉他们作恶的源头。
他四处找寻,对照黎钰时所描述的特征,找到人以后,免于惹上官司,把人送去了他二哥那里。
瞿清池的二哥,也就是家在渚江,有妻有女有门派的花连庭,管教子弟是相当的严厉。
而且他也并不是对他人的请求搪塞了事的人,把他们送回来,定是已经将他们管教成人,就此让瞿清池查验一下他的成果。
对着他们的笑面,吴意珏问,“二位,有何特长?”
“我、我脑子好使。”“我力气大。”
“有无劣习?”
“没有没…”“改了,我们、我们全都改了。拜入师父门下后从不偷懒打瞌睡,再也不调戏良家妇女。”
明知故问,“哦,你们还调戏过良家妇女?”
“我们绝对不会再犯!”“不会再犯!”
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好事,”吴意珏抚掌称赞,“王二去搬酒坛,刘大个你去招呼客人。”
“酒坛,好嘞。”“好嘞,招呼客人我最在行了,瞧好吧您。”
看着两人转身而去,瞿清池抱臂,“这才把他们送去几个月,不靠谱,我更不放心了。”
吴意珏不以为意,“无妨。先生不如去看看那个厨子能遣送过去,这个更要紧。”
“哦对…”瞿清池下楼去后厨,边走边念叨,“这些大厨可都是我在全国各地精挑细选、高价聘用才请过来的,一种菜系两个大厨。你个花连庭,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俩,这让我怎么割舍啊。”
走出了老远又折返,疾行上楼,“小钰有消息回来,托我告诉你一切都好。”
吴意珏挂怀多日,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听不到黎钰时的准信,总归是不放心的,现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
在奉仙楼里留了多日,吴意珏未当面与瞿清池辞行,留下一纸便笺,准备独自去往秀林,邳云及旬阳三地。
秀林在南,川蜀之地,洪灾多发,有一处由工部管辖的大型水利闸口。
邳云在毂国皇都去往梁京的必经之地,在两地长途奔波者,常在邳云停留歇息。
旬阳在西,连年饥荒,靠着朝廷拨款拨粮救济,即便采取了措施,微末的救济也到不了该拿到的人手里。
若在梁京内随便拉住一个流浪街头的人问一问,多是旬阳籍贯,阿措便是其中之一。
“客官,您的酒,请慢用。”菜摆在桌上,店小二端来一壶酒。
客人一副男相,身着月白色云纹长袍,容貌端正,身形修长,听口音不是邳云本地人,“有劳,”她递出一枚碎银,小二两只手掌伸出接到手里,知道客人此举便是有话要问,支着耳朵听。
“可否打听一句,车队一行前日出发,自毂国都城到达此处要多久。”
小二眨巴着眼睛算了算,“前日,走路肯定要多走几日。车队嘛,赶路赶得快一点,晚上也不歇息的话,这会儿差不多就到了。客官,您别看小店不大,生意好着呢,来来往往路过邳云的人,在小店住下的有得是。”
“有劳。”客人以拇指摩挲食指侧,温声再回。
“没事。就不打扰您了,您慢用、您慢用。”
人走了去追,在此处作停就去找。吴意珏慢悠悠地斟酒吃菜,不急。
“两位公子里面请。”
吴意珏应声抬头,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走在前面的是肖靖泽,后面的是夕照。
第50章 报恩 面色如常,吴意珏继续喝下酒水。……
面色如常, 吴意珏继续喝下酒水。她选的位置较偏,在一个视野好的角落处。
进来的人皆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旁人却不一定能注意到她。
“上几壶好酒。”凝神去听, 将夕照的声音收入耳中。
自打进了店门起,肖靖泽就是满脸的冷漠相,脊背挺直,双手扶膝, 目不斜视,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画面好似一间乡野小店里,置了一尊丈许高的佛像一样格格不入。
各种要求,小二一叠声地应下,送酒上菜,伺候二位大爷。
耐心等待着, 确保为质进京的仅肖靖泽和夕照二人, 既无人相迎, 也无人相送, 一国皇子混成这样属实惨了点。
也有好处,少一些干扰和麻烦。在半路上他们戒备松懈时截人,尚且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吴意珏吃得差不多了。他们刚进入正题, 一时半刻走不了。
撩袍起身,摸出一把白色折扇, 吴意珏付清了酒菜钱。
小二捧着吴意珏给他的金锭, 眼睛睁成了斗鸡眼,“客官,多…多了…”
折扇在前襟扇动两下,吴意珏一笑,嗓音清亮, “不多。”多出来的是留给店家添置桌椅器具的赔偿款。
慢悠悠地走过肖靖泽的桌席,迈出店门的脚还没有放下,一个点头,蹲在街边揣着袖子的人立刻会意,指着吴意珏的鼻子,
“找到了!给我抓住他!”
“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站住。”“别跑!”
不跑就要被逮住了,还不跑…
前方及左右的路被堵死。
脚的方向调转,吴意珏转头回去,折扇扇得飞快又啪地一收,头也不回,以男声道,“有话好说啊各位好汉,别动手别动手!”
请来的十几位群众演员很是卖力,拿五分钱出了十分力,进门就是一通乱踹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