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站在他们身边。肖靖泽单拿眼剜着黎钰时,怒火鼎沸,字字染着滔天怒火,“胆敢戏耍本王!”
黎钰时一早站了起来,冷眼瞧着。这会儿看肖靖泽气得炸肺,笑了,“没看到他们的手脚还能动吗?捆上。”
伴着夕照的挣扎怒骂,两个人在我方人员的努力下,手脚被牢牢捆住,再不能动。
“好不好玩?”黎钰时近前,问。
肖靖泽:“……”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看起来满脸脏话。
“谁派你们来的!”不见走路时的“娇弱”之态,夕照大声喊叫,“你意欲何为?!”
黎钰时笑得“核”善,“我得提醒你一下,是你们,先找上我的。”
深陷荒郊野岭遭人谋害剧本的夕照一愣,闻言有如醍醐灌顶,脱口而出,“对啊。”
“你想做什么?”双手双脚被捆缚,还被押着坐在地上,肖靖泽脊背依旧挺直。
黎钰时哼笑,有问有答,“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倒是你们,外地人。非要神神秘秘地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你大大方方的,我肯定不会怀疑。但你们,啧,太明显了。”
“多管闲事!你不配。”肖靖泽反唇相讥。
“那好吧。”黎钰时走近他,屈膝蹲下,“那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是你们自己非要来得,这鬼地方本就人迹罕至,这里还是我专门为你们挑选得,什么蛇啊虫啊全都有,”
黎钰时侧身指向方才那个树上鸟窝,“看见那个鸟窝了吗?空的,连鸟都要跑路。多好的一块地方,喜不喜欢?”
肖靖泽挣动绳子,脸上冰冷僵硬的面具裂了几寸,“你!!”
“你?哈,你怎么了?”黎钰时笑得特开心。
夕照狂吼似疯狗,读书人的斯文样是一点也没有了,“你敢!胆大包天,自不量力,狗贼!狂妄之徒!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敢对我们不敬,小心你们的狗命!!”
“哟,”黎钰时微微一笑,“你们是谁啊?”
“我们…我们,总之是你们惹不起的人!抓了我们,你们会后悔的!还不快把我们放开!”
黎钰时要顾及身份,他们也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我可不管你们是谁,落在了我手里,就是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蚂蚁。真要是惹恼了我,对你们没好处。”
莞尔,在肖靖泽惊疑不定的眼神里,黎钰时将手伸进网格里,轻佻地扳着他的下巴,俯身贴近他耳侧,呵气如羽,仍是用男声道,
“公子生得真是俊俏,比我见过的美人儿还要俊俏。特别是这双尤为漂亮的眼睛,大而有神,明亮如星,状如弯月。就是,人不怎么样,不安好心。我呢,就不陪你们玩了。咱们有缘再见。”
黎钰时此时是市井男子打扮,一副男相一把男声,以这样的暧昧姿势在肖靖泽身前,太像在调戏他。
好么,这不就是在调戏他啊!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夕照再一次敞开嗓子吼叫起来,“离我家公子远点!有什么冲我来!滚开!”
聒噪无比,震耳欲聋。
黎钰时喝止他,“别叫了。”
站在四周的人很有眼力见儿地堵住了他的嘴。
终于,世界安静了。
肖靖泽倒是没什么反应,看着黎钰时,一动不动。不似先前的冷眼相对,不符现在的互怼情形。
呆呆的,愣愣的。
黎钰时以为他这反应是被自己成功的恶心到了,回之一笑,分外意气扬扬。
不欲再留,黎钰时动作利落地站起来,转身走出几步,拍了拍外袍上的草屑。
夕照还在挣扎。真不错,而今连话也不能说了。
“啊,我差点忘了。”黎钰时走到夕照面前,将那枚碎银和金锭拿出握在手中,讥讽一笑,一个接一个地抛掷在夕照的额头上,“小鬼,你自己拿着吧。有命离开这再用。”
夕照摇着头,只能呜呜。肖靖泽冷漠地挺直脊梁。
看天是个晴好天气,此处还能多待一晚上。黎钰时带众人潇洒离开。
黎钰时走之前,肖靖泽问她,“你是谁?”
第13章 秋实 对哦,还没自我……
对哦,还没自我介绍呢。黎钰时停下脚步,回头,自认为非常之帅气有范儿地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
“在下,京都王老五。不服来找我,随时恭候。不过,我王老五爱游山玩水,行踪不定,二位不一定找得到。所以就别想了哈。”
黎钰时复转身前行。
肖靖泽沉默了一瞬,“骗我。又在骗我。”自言自语道,“我不信你。你口中没有一句真话。”
嘿,这回还真就不是——没有一句真话。
回宫之前,黎钰时吩咐下去,“让他们在这幕天席地地待上一晚,明日再扮作行人将他们放走。”
回宫。
这会儿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黎钰时一路绕回锦霞殿,离老远就看到知了在殿门口低头跪着。无法,黎钰时只能由着她这样跪着,先去换下乔装。
阿措乍一见到她进殿,面色如常地疾步迎过来,“小姐。”
还好,此行还算顺利,宫里也没出事。黎钰时点头,换衣服,卸易容。
黎钰时看一眼外面,“这是怎么了?”
阿措看着黎钰时换下来的衣服上的草屑和尘土微微皱眉,回道,“上午的时候她在院子里做打扫,也是一个没留神,打碎了一个栽种兰花的花盆。”
眼无焦距地看着铜镜中墨发披散满肩的自己,黎钰时面无表情地问,“花呢?”
阿措低着头细致地梳理黎钰时的发丝,“重新栽好了。她一边哭一边将花栽下去,可是哭了有一阵子。”
黎钰时轻笑,“让她起来吧。外面的花以后也归她管,再打碎或者把花养死,就让她跪上一整天。”
“是。”
翌日,黎钰时去太后处请安过。回宫的时候,恰巧碰上一早进宫的肖靖泽,其人浑身上下配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还有脸上蚊虫叮咬的痕迹。
跟在他身边那侍从,正是夕照,接风宴时露过面,毂国做朝译者世家出身。难怪,原是做文官职位的。
两人迎面向黎钰时走来。
黎钰时不躲亦不让,人走到眼前,身份摆在这,她不可无礼,“二皇子。”
肖靖泽自然认不出黎钰时就是昨日的京都王老五。他傲慢地看黎钰时一眼,点头一礼,随即抬头迈步越过她的仪仗。
并未在意,黎钰时继续向前走。
宽阔宫道上,两人同步背向前行,距离渐渐拉远。
后来听宫人们说,肖靖泽那天去了一趟祥乐宫。当时,不知为何,肖云乐突感腹痛不适。
这可着实急坏了皇帝,足足召集小半个太医院的主力去为她看诊。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将常为自己配药开方的资深老太医都给遣了去。
所幸肖云乐身体无恙,众太医也一致给出了个胎象不稳,静心调养即可的诊断。
——
回到东宫后,黎钰时没有先回锦霞殿,去了书房。檀越在书房。
黎钰时端着一份桂圆莲子燕窝黄桃炖制的甜羹立在门口,轻唤,“殿下。”
都说要女子贤惠,除了常给檀越琢磨着怎么做些美食点心给他,黎钰时想不到是否还有别的方法能凸显自己的贤惠。
“钰时?”檀越有些惊讶,黎钰时不怎么主动来找他的。他忙站起来要去往门口迎,黎钰时往里面走他又折回脚步紧跟着。
黎钰时放下甜羹,浅笑,“下了早朝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殿下一定累了吧,歇一歇。”
“啊?”檀越受宠若惊,点头,“啊。好。”
点点碗身,黎钰时问他,“尝尝?”
檀越依言取过,这份甜羹未必甜,但一定补,补气,补血。
黎钰时看他低头细品,“殿下,臣妾不是在殿内挂了只风铃嘛,”
檀越拿汤匙的手停了一下。
“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檀越向嘴里送了一口甜羹,大粒的莲子。
“臣妾倒不是觉得它有多好,只是喜欢,”
檀越抬了抬头。
“所以想来和殿下讨要一个,不必一模一样,只需是殿下亲手送得。殿下意下如何?”
檀越嘴里嚼着莲子黄桃,嚼几口咽了下去。奇怪,吃着东西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但还是很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委屈,“风铃寄相思,为何一定要挂,为何一定要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