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迦抬头看过去，表情没什么意外，声音冷淡，“何明，上回教训了你，这么快就忘了痛吗？”
叫何明的黄毛青年脸色一变，一脸不善地盯着久迦，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嘿，久迦，听说你是个残缺的omega，O值太低，那方面不行，怪不得一直到现在都有发过情。”
何明是个alpha，虽然A值不高，但也在正常范围。他说话时，盯着久迦，毫不掩饰眼中的那点子恶意。
“最近姓钱的那小子把你弄进月色酒吧，听说那里面有钱的alpha特别多，有钱人总有些特殊爱好，是不是就喜欢弄你这种有缺陷的omega啊？”
围观的人听到这里，看向久迦的眼神有了些异样。
如今这个社会，AO比例还是占少数，所以omega这个性别比较吃香——但那也是建立在，这名omega处于正常0值范围，各方面都健康的前提下。
O值/A值，是衡量AO综合素质的最重要的一个数据，这个数值跌出平均水准，是可以视为残疾来看待的。
没想到这个贴膜的老板，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个残缺的omega。
这一瞬间，之前本来对久迦生出些好感，想着借贴膜搭上话再有进一步发展的alpha或者beta们，这时都退却了。
久迦没有生气，不管是那些难听的话，还是周围异样的目光，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能够免疫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明，“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到底是omega，我可以考虑干——”何明舔了舔嘴角，眼神下流地往久迦身上瞄。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精准砸在他嘴巴上，何明“嗷”地捂住嘴巴夹紧双腿，没出口的话变成了痛叫。
“嘴巴那么臭，就闭上别薰到别人。”久迦猎豹一样冲到“嗷嗷”叫着的何明身边，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我哪怕是个残废，打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018章
久迦回到秦淮的公寓时，时间已经很晚，他本来是要回自己出租屋的，结果秦淮打来电话，把他叫了过去。
推门走进去时，穿着高定衬衣和西装裤的alpha翘腿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幅金丝眼镜，膝盖上搁着一本书，正悠然看着。
听到开门声，alpha推了推眼镜，抬头看过来。
久迦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将受伤的半边脸偏到一边去，眼神躲闪，不敢与alpha对视。
“过来。”
Alpha的视线在久迦脸上定定看了片刻，随手将书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淡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打架时打得很爽从来没怕过的久迦，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他无意识握了握拳头，手背关节处也有伤，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久迦站在玄关处没动，他也不知道怎么脚步突然变沉重起来，好像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一样。
就，不太敢过去。
客厅响起一声短促的笑，听着不太像是开心愉悦的笑。
“怎么，这才一天功夫，签订的合约就想不作数了？”
一听这话，久迦抬起头反驳，“我没有要违约。”他顿了顿，抿着嘴唇，一副“你别乱扣我罪名”的不服模样，小声地道：
“我就是回来的晚了点，合约上也没规定门禁啊。”
秦淮起身缓步走了过来，他在久迦面前站定。alpha高大的身形完全遮住娇小的omega，尤其此刻omega做错事的学生一样低着头，刚好到alpha胸口。
“打架了？”alpha嗓音低沉。
久迦听得心微微一颤，好像更心虚不敢抬头了。
久迦低着头，一边心虚，一边暗骂自己，签了合约又怎么样，上面也没写不准打架啊，他干嘛要这么怕这个alpha。
正咬牙给自己鼓劲的久迦，下巴忽然被两根修长手指扣住，微微用力抬了起来，他被迫对上alpha幽深的眼神。
嘴角和额头都有点淤伤，其实并不严重，但落在omega瓷白的肌肤上特别显眼刺目。
秦淮微微蹙起眉头，手指在omega嘴角的伤口轻轻一按，“疼吗？”
本来没什么感觉，被这样一按当然有点痛，久迦斜着眼看他，有点莫名其妙。
秦淮轻摇下头，没说什么，很自然地牵起omega的手，将人带到沙发坐下，然后找来了药箱，开始给omega上药。
久迦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这样的小伤，连口子都没破，他一般不会管，就让它自己好起来。现在秦淮小心翼翼拿棉签给他消毒，没说他什么，落在他伤口上的眼神似乎还带点心疼，动作带着珍视的味道。
——这样的待遇从来没体验过，让久迦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直到将脸上和手上的伤都处理完毕，秦淮抬起目光与omega对视，温声问他，“还有哪里受伤吗？”
久迦怔了一下，然后完全是下意识地摇了下头。
上完药后，把药箱收拾好，秦淮往久迦面前一坐，长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摆开了审问的架势。
“说吧，为什么打架。”
原本有些放松的久迦，再次徒然紧张起来。他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把先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只说有人找自己朋友麻烦，他过去帮忙恰好撞上，并没提及那些骂他的话。
“所以，你这是为朋友出头？”秦淮听完后，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淡淡地问道。
久迦想了想，这里面虽然也有点自己的原因，但主要还是何明与钱余两个人的矛盾，于是他抬头看向alpha，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秦淮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
久迦双手捂住额头，忍住没还手，黑宝石般的眼睛瞪得很大，委屈而不解地瞪视打自己alpha。
“这种时候，怎么能冲上去打架呢，忘了上次我是怎么教你了的吗？”秦淮摇摇头，看omega的眼神就像在看犯错的学生，而他是肩负着导正学生想法和行为的老师。
“你是一个omega，别老想着用打架解决问题，万一哪次失手了呢？你可以报警的，像我上次那样，利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这才是一个聪明omega应该做的事情。”
久迦低着头没吭声，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alpha，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以前其实也知道这点，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感觉如此清晰。
不是所有的正义，都可以在阳光下得到伸张。
不是所有的恶行，都能够在法律前得到惩罚。
报警如果能解决问题的话，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绝望之下铤而走险的人了。
“怎么，不服气？”
见0mega低着头久久不说话，秦淮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omega一点低声问道。
“你后悔了吗？”
久迦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alpha问道。
秦淮难得愣了下，“什么后悔？”
“后悔跟我签订协议，让我来做你的妻子——就算是假的，其实你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选我这个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连正常omega都算不上的小混混！”
望着突然竖起满身尖刺的omega，秦淮微微蹙眉，眼神深沉下来，双手握住omega的肩膀，“除了打架，有人还说你什么了？”
越是这样宽和体贴，久迦心里的那股气越是压不下去，他用力甩开秦淮的手，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后悔了，我不想再扮什么妻子，你找别人去吧！”
他喊完扭头就往外走，秦淮拉都拉不住，铁了心地头也不回，一副闹翻决裂的模样。秦淮都有些气笑了，用了一点力，将人摁倒在沙发上，整个人也压上去，将omega的四肢牢牢禁锢住。
“小脾气挺倔的，怎么，说你几句不高兴了？”
久迦被摁在沙发上，手脚动弹不得，他不服气地撇开头去，不看alpha。
秦淮悬在omega上方，盯着身下的小家伙，眉头微微皱起。
在酒吧见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小omega脾气不太好。但自两人相识以来，签订了合约，久迦在他面前都表现得乖乖的，偶尔犯傻犯呆，也很是可爱，他都忘了，这是只会伸爪子的小猫。
此刻，omega眼眶红红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小嘴抿紧，脸颊鼓起，怎么看，都像只被惹毛了跟主人使小性子的猫崽子。
秦淮的心一下软了，本来还有些教训的话，现在也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