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仁觉得憋屈,脸色很不好看,深吸口气甩袖道:“来人,去把游有为带上来。”
谢君卓目光微顿,不经意地朝江月寒的方向看过去。江月寒神色平静,并未因为这个名字受到影响。谢君卓见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此前小纸人已经把这个消息带给她,但是相逢之后谢君卓也没听她提起,还未问过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她对这个弟弟是在意还是无感。
水淼淼有些吃惊,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她和谢君卓做过的事她都记在心上,此刻谭仁要谢君卓和游有为当庭对峙,她不由地为谢君卓担心。
可是观谢君卓的样子,气定神闲,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水淼淼内心忐忑,不知道谢君卓在打什么鬼主意。
前去请游有为的弟子很快就回来了,但让人惊讶的是他身后并没有人,不仅如此他的神情格外狼狈,衣袖还被人抓破,袖子残了半截。
谭仁似乎早有预料,叹了口气道:“他又犯病了吗?”
弟子躬身道:“回禀宗主,游师弟听说是要见魔尊,吓的哇哇大叫,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折腾,谁也没办法靠近。不过游家两老就在门外,说是要替儿子讨个说法。”
回禀的人小心翼翼,就怕是触了谁的霉头,头垂的极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背,不敢抬起头来。
谢君卓目光微冷,连带着江月寒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弟子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是游有为疯了,其二是他的父母就在朝月宗。
谢君卓下手极有分寸,她只对游有为有关她的记忆下了封口令,并不会混乱他的记忆让他精神失常。除非有人不顾他的安危,直接强行入侵他的神识查探记忆,唯有这样才会造成冲击,让游有为变成疯子。
联系今日这一出,谢君卓不难猜出是谁对游有为下手。
真没想到谭仁为了对付她,竟然不惜毁掉自己门下的弟子。他摆明了要来一个无法对证,颠倒黑白。
更让谢君卓在意的还是游有为的父母,这两个人对谢君卓影响不大,但对江月寒就不一定了。
谭仁把他们找来是何用意?当真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朝月宗怎么说也是道门,断红尘是其一,岂会让爹娘随意进门探望?
谢君卓没有说话,暗暗为江月寒担忧。
谭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挥手道:“你让游家两老先回去,游有为的事我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弟子没有离开,为难道:“宗主,他们说如果你不肯见,那能不能让他们见一见江道长?”
弟子的话音刚落,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谢君卓就先把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冷哼一声。弟子吓的双股战战,险些跪倒在地。
江月寒看了谢君卓一眼,平静道:“不见,让他们请回。”
“这……这……”弟子有些犹豫。
谢君卓冷笑道:“怎么,你们朝月宗的弟子只有宗主才请的动吗?”
弟子连忙摇头,道:“不是,是他们说如果江道长也不愿意见,他们就……就要撞死在大殿前面。”
“荒唐,江道友是我们朝月宗的贵客,他们岂能如此行事?”这次不等其他人发难,谭仁自己就先跳出来,摆手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是我的意思,我让他们进宗探亲已经是仁至义尽,莫要得寸进尺。”
谭宗主发话,弟子不敢不从,不在低头废话,连忙告退,一溜烟的跑没影。
其他人一头雾水,谭仁靠在椅子上揉着额角,看起来也是十分头疼。他本意是要揪谢君卓的过错,和她对簿公堂,可现在能指证她的人疯疯癫癫,说的话自然不能全信,就算把人带来也是无用。
更何况还有游家两老在旁,谭仁知道他们胡搅蛮缠的性格,对付谢君卓倒是无所谓,就怕冲撞三清宗的弟子。
“江道友威名在外,游有为的父母也许只是好奇,还请你不要把他们的无礼放在心上。”谭仁给江月寒赔礼,希望江月寒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月寒看着他沉默良久,眼神冰冷:“既然谭宗主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计较下去岂不是不够大度?不过我很好奇,今日的纷争谭宗主能否给个准话?”
游家两老也是江月寒的亲生父母,他们出现在这里十分巧合。关于他们的关系,在场的人中除了谢君卓,也就只有许不问知道一二。
江月寒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拢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她不知道谭仁是否了解她和游家的恩怨,这件事是她心底一道不可抹去的逆鳞。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也并非不懂反抗之辈。倘若游家继续胡搅蛮缠,她也不建议做的绝情一点。
谭仁的目光一直凝视江月寒,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同的态度,可让他失望的是江月寒太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两个陌生人。
谭仁在心底直犯嘀咕,面上维持着虚伪的笑意。江月寒问他要证据,他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含糊道:“游有为听见魔尊的名号就受了刺激,此刻恐怕不能前来见人。魔尊又是一口咬定她没有杀害我宗弟子,我看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诸位都先住下来,我一定能找到其他的证据,届时还望魔尊不要赖账。”
谢君卓道:“好说好说,不过希望谭宗主可以找快一点,毕竟我不会一直留在西海。另外希望谭宗主在此期间以礼相待,不然我可保不准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进了朝月宗的门就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谢君卓可没有向别人低头的习惯,更何况谭仁一再踩在她的底线上,让她十分不爽,此刻自然不会客气,语气里饱含警告的意思。
其他人没有掺和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乐得隔岸观火。
谭仁心里被堵的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谢君卓说的是事实。凭她的势力,加上目的不明的另外两拨人,真闹起来朝月宗不一定讨得到好处。
“我们朝月宗自有待客之道,魔尊大可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谭仁气上心头,回答的毫不客气。
谢君卓唇角含笑,道:“有谭宗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看来我想和三清宗住在一起的小小心愿谭宗主也可以满足咯?”
朝月宗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样子谢君卓不想了解,她只需要在这句话的基础上曲解谭仁的意思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谭仁闻言面色阴沉,他没有回绝谢君卓,而是看向许不问道:“我们朝月宗尊重客人的意愿,这事你恐怕要问三清宗的弟子才行。”
“我们没有意见,谭宗主安排即可。”许不问笑道:“我和谢师侄也是多年不见,既然谢师侄想叙旧,我岂能拒绝?”
谢君卓说想和三清宗住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恶心谭仁,谭仁把皮球踢给三清宗,许不问毫不犹豫地接下。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摆着是要住在一起,说是让谭仁安排也不过是客套话。
谢君卓意味深长地看着许不问,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谭仁见他们达成共识,暗骂一声自讨没趣,招来弟子让他们下去安排,把最大最好的一间客院收拾出来招待三清宗和谢君卓三人。
弟子们领命下去,其他人在大殿上坐了一会儿也纷纷起身告辞,说要先去修整一番。
谭仁没有挽留,而是让弟子带他们下去。
谢君卓依旧走在最后面,等大伙都出门了,她才慢蹭蹭地起身。她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回身看向谭仁,道:“谭宗主,童男童女一事你好自为之。”
谭仁瞳孔骤缩,假笑道:“魔尊,信口雌黄就没意思了。”
“是真是假谭宗主心里清楚,又何必惺惺作态?”谢君卓的笑意不达眼底,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
谭仁脸上的笑意僵住,气得举起手里的茶杯想要砸下去,可就在扔的一瞬间又找回一点理智,堪堪止住自己的手,把茶杯放回桌子。
他扯了扯衣襟躺在椅子上,厉声问道:“那几个弟子的尸体找到了吗?”
在座的其他人左右瞧了瞧,不约而同地摇头。
当夜谢君卓杀了和游有为同去的道门弟子,水淼淼负责处理他们的尸体,也不知道她把人丢在什么地方,朝月宗的人找了两天,连个影子都没有。
“宗主,这个魔尊和她的属下亲眼看见我们的事,要是不解决她,恐怕会成为心头大患。”有长老上前进言,比了个切脖子的动作:“需不需要我们秘密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