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卓沉吟片刻,问道:“他们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是我……”水淼淼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吊坠,她刚开口就顿住,目光看向正前方,沉默了一瞬,将东西收回去。
谢君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直走在前面的江月寒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这会儿正站在一旁等她们上前。
喜色爬上谢君卓的眉梢,她对二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自己则小跑到江月寒面前,面带笑意。
水淼淼欲言又止,她垂下头,小声地嘀咕道:“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跟着谢君卓这些年,即便没有认真地问过,从平日的相处中水淼淼也看出来谢君卓很在乎她师尊,甚至为了她闯过三清宗。她们两个人感情好也没什么,但此刻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这般明目张胆岂不是不把他人放在眼中?
水淼淼有心提醒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她郁闷地叹了口气,想和身边的叶无双吐槽两句,一抬头就愣在当场。
身材高大的魔族盯着谢君卓和江月寒,深邃的眸中冷意如霜,带着一丝水淼淼极为敏|感的杀意。
水淼淼打了个冷颤,叶无双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敛去眼中的寒意,笑意盈盈道:“看着我做什么?”
他的气场过于强大,哪怕笑着也有很强的压迫感。水淼淼一时心慌意乱,连忙摇头,径直向前冲去。
西海之地过于古怪,她感觉每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
谢君卓在江月寒面前站定,心里像是揣了一只百灵鸟,愉悦极了。她伸出手和江月寒十指相扣,故意道:“要是那些人看见师尊停下来等我,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
“你我行的端坐的正,又何必遮遮掩掩。”江月寒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更何况许不问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二人没有决裂,即是如此,她们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
进了朝月宗才是考验的开始,与其等着别人想方设地离间,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们缝隙。
谢君卓不禁发笑,她往江月寒的方向靠了靠,握紧了江月寒的手,道:“谢谢师尊。”
江月寒不解地瞧她一眼,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谢的。
谢君卓莞尔:“刚才若非师尊招来雷云助我,我也看不到谭宗主的笑话。”
谢君卓不傻,她清楚天谴这种东西不是随便说说就会实现,不然这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违背誓言的恶人。
谭仁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想必张口就来这种事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不可能这次就那么巧的赶上雷云。
谢君卓只需要细细一想,就知道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而在场的人中,会这样做且有能力这样做的只有江月寒一人。
江月寒有些诧异地看了谢君卓一眼,道:“我只是觉得他吵。”
言外之意是默认了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她自认掩盖的好,不想还是被谢君卓看破。她不善辩论,但配合谢君卓还是可以。
朝月宗的山门越来越近,谢君卓和江月寒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队伍。
许不问和谭仁有说有笑,巡逻的弟子看见宗主归来,连忙上前行礼。谭仁敛了笑意,吩咐两句便让他们散去。
许不问看着从自己面前整齐划一走过的队伍,每一个都有着不错的修为,训练有素,是一群不容忽视的存在。
谭仁没有错过许不问的眼神,颇为自豪道:“这些都是我们宗门这些年的杰出一辈,最近西海不太平,我吩咐他们平日多在宗门走动,以便处理突发状况。”
许不问笑了笑没有说话,很快朝月宗的其他人听到消息都匆忙赶来,谭仁请大家先入大殿修整,随后才安排住所。
三清宗和阴阳玄宗并无异议,谢君卓安静异常,就算谭仁故意把他们三个人安排在靠门的偏僻位置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劝江月寒和三清宗坐在一起。
前来奉茶的弟子不清楚状况,给每个人上的都是一样的茶水。谭仁多看了一眼,看样子他是想故意冷落谢君卓等人,但是弟子不知道,搅乱了他的计划。
朝月宗的主要人物来的差不多,寒暄之后谭仁才相互介绍,说到谢君卓几人时他顿了好一会儿,讥讽道:“这位是魔尊,大家只听过她的名头没见过人,今日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魔尊二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谢君卓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听见一片哗然之声,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道:“诸位幸会!”
“你这个女魔头,我们朝月宗不欢迎你。”和谭仁关系亲近的长老猛地站起身,怒而拍桌道:“宗主,你为什么会把他们带回来?你这样做是要置宗门于何地?”
谢君卓掏了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这位长老,说话就说话,不要扯着嗓子喊,不是你声音大你说的就对。而且纠正一下,请我来的不是你们宗主,是你面前这位许长老。”
许不问的名头是个很好用的招牌,谢君卓一提他的名字,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一开始站出来的长老被哽住,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不甘心地咬牙。面对谢君卓他还能硬气,可对象换成许不问,他就算有一肚子的不满也只有咽回去。
许不问对谢君卓拖他出来挡枪没有任何不满之处,笑着打圆场道:“大家别忙着斗气,我请她过来是刚才在路上遇见了一点事,希望她和你们宗主能够坐下来说清楚。我们道门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谢师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君卓大笑:“这是自然,我相信以许师伯的为人,必然不是颠倒黑白之辈。我这做晚辈的可还等着你给我主持公道,别让我平白无故被人冤枉。”
许不问态度暧|昧,话里有话,谢君卓也不甘示弱,他们二人相互打太极,谁也不让谁。
朝月宗的长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怒道:“就凭你叛出三清宗这一桩你便不无辜,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道门弟子还少吗?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魔尊的名号臭名远昭,朝月宗的长老会愤怒也不足为奇,可现在他们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谢君卓眼神微眯,掩唇笑道:“这位长老言辞凿凿,是要和我清算这些年的旧账不成?就是不知道你是以何种身份与我对峙?”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叛徒!”朝月宗的长老祭出自己的法器,大有谢君卓多言半句他就直接动手的打算。
水淼淼心里一紧,同样握住自己的银枪。朝月宗咄咄逼人,她早就听得不耐烦,要不是谢君卓没有指示,她说不定已经和别人动起手。
谢君卓并未把长老的威胁放在眼中,她端着茶杯优雅地品茶,眉目低垂,不像传闻中穷凶极恶的魔尊,倒像是一副仙女图,让人见之不忘。
她刚才问朝月宗以何种身份和他对峙,言外之意就是提醒他们注意身份。她来自三清宗,师尊江月寒今日也在场,就算真有人要出来和她清算过往的恩恩怨怨,也应该是三清宗出面,而不是下面的道门。
三清宗跟前,越过三清宗执法,根本就是在挑战三清宗的威严。
谢君卓不予理会,三清宗也鸦雀无声,大殿的气氛一片死寂,只剩下朝月宗的长老怒目而视。
谭仁也在气头上,但还没有糊涂到不分轻重,他很快意识到自家长老越矩,低咳两声,轻斥道:“刘长老你退下,不得无礼。”
“宗主,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咽不下……”
“够了,”谭仁提高声音:“魔尊的事自有江道友处置,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江月寒身为谢君卓的师尊,此刻正在一旁坐着,刚才谭仁提醒过大伙,但是因为她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谭仁再一次提醒,刘长老转头看过去。
江月寒目光如水,波澜不起。她迎着刘长老的目光,面无表情。
刘长老心里怒焰被她冷静的神情一激,仿佛是遇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瞬间被扑灭。他不甘心地收起自己的兵刃坐回去,脸上余怒未消。
谢君卓冷笑,道:“谭宗主,茶喝的差不多了,不相干的人也已经闭嘴,我们是不是该理一理所谓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