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好。先是被李意容逼着来这什么赏菊宴,再来,就是看到李意容和这少年亲昵无间。
按照平时,他根本不屑于与这种小孩计较,现在,他倒要看看,赵长舒敢不敢动自己的人一根寒毛。
柳时霜不怒自威,孟昭雨迟疑了。史君真的不能惹啊,他看向赵长舒。
赵长舒哼了一声,大声道,“十年河西,十年河东!柳时霜,你别得意!你个老男人,凭什么跟我抢大人!”
老男人?
柳时霜隐隐动怒,什么叫老男人?自己近而立之年,风华正茂,竟然成了老男人。还真是李意容宠出来的好少年啊!
当即不动神色微笑道,“好。我等你超过我。”
“什么老男人啊。长舒,我们霜儿风华绝代,岂你可比的?十岁那年,你还跟着你娘浇花,我们霜儿就已经上战场面对二十万水师了。男人,光有皮相有什么用。你看我,还不是寄人篱下。”
柳时霜身后一个悦耳声音响起。
众人向后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携着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男子而来,是张玉蘅和他的琴师。
一丑一美极为突出。
张玉蘅年逾五十,眉眼间依稀仍有当年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雅俊美,与他相比,赵长舒便显得略为稚嫩了些。
安歌道,“张公子,您来的正好。有些人啊,仗着自己年少,便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美男子。昭安城从来不缺这个,前有张公子,后又陈肇廷陈公子,就是没听过什么赵长舒!”
张玉蘅温柔地笑道,“长舒,你没事找霜儿干什么。若是我告诉你们大人,有你好看的。”向赵长舒眨眨眼,又对柳时霜道,“史君要回去?我刚来,听琴师弹一曲再走吧。”
柳时霜看向张玉蘅身边普通至极的男子,自从漱玉帝死后,两人才正式在一起,微笑道,“琴师鼓琴,自是要听一听的。”
张玉蘅又对赵长舒道,“你们家大人呢,赶紧去把她请过来,她听说琴师来了,必然会来的。”
赵长舒撇撇嘴,和孟昭雨离开了,路上对孟昭雨抱怨道,“你看看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我们大人会把他们都赶走。”
孟昭雨摇摇头。
赵长舒学着李意容拍拍他的肩膀,“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认同我还是不认同他们?”他性格浮躁,也懒得去体会孟昭雨细腻的情感,自言自语道,“大人在后院休息。”
华灯初上,千万盏宫灯齐齐点亮,弦歌处处,这才迎来赏菊宴的夜宴部分。
李意容听说琴师来了,果然答应了赵长舒前往夜宴。一路上听着他说着柳时霜的事儿,明里暗里地表达他对史君的不喜欢。
李意容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赵长舒,缓缓道,“柳时霜这个人,你不要碰他。”
赵长舒自从听到风声,说是有人看到李意容和柳时霜在一起,就一直想问问清楚,不禁反问道,“为什么?大人和史君在一起吗?”
李意容不悦道,“他是不会跟你计较。可是,这个人若是计较起来。如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这辈子别想翻身了。所以,你又何必招惹?”
赵长舒还是孩子心性,撅起嘴,“大人那么厉害,又怎么会不在?今天,你为什么要先脱掉那个秦雪宁的衣服,然后又送衣服给她?”
李意容摘下一朵菊花,放手里把玩,淡淡道,“你整日里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吧。”
赵长舒垂下头,“大人…”他其实就是想验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李意容对付秦雪宁,先惩罚,再施恩,让秦雪宁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我叫你别去动柳时霜,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可以当不知道。你若是下次再犯,你也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李意容把揉碎的菊花放在赵长舒的手里,头也不回地向前园而来。
到了园中,琴师坐在香榭上,已经扶琴一曲了,琴声淙淙,一曲既罢,欢声雷动。
在拍手之间,顾长鸣来到李意容身边,轻声道,“大人,已经安排完毕,今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做得好。”李意容边拍手,边笑道。
说话间,东南池塘边传来哄闹的声音,“有鬼——”尖叫声传彻整个未央宫。
第八十九章 杀人立威
李意容笑着对顾长鸣道,“有好戏看了。我们过去看看。”
顾长鸣怕李意容问责,解释道,“大人,我真的已经封锁了整个未央宫,可怎么还是有人进来了。”
李意容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我们看看再说。”
这时,赵长舒等也来到李意容身边。
湖边聚集了许多人,都赶着看热闹,岸边无数大灯亮起,将整个园子照的浑如白昼。
只见一个侍女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脸缩在一起,一看就吓坏了。
侍女居然是豆蔻,乌则芙子死后,她就被调来了未央宫。
一群勋贵子弟围着她,豆蔻明显更为紧张了,没一个认识的人,只看到一脸和煦的李意容,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李意容了。
没想到李意容却并不顾忌,走上前去,让长舒扶起她,问道,“豆蔻,看到什么了,好好说。”
豆蔻惊魂甫定,这才语无伦次地说道,
“大人。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女子穿着红衣,在湖对面,伸长着手臂,足有好几尺,直伸到我跟前来,别提有多吓人了。首辅大人,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是真的,好几尺…”
听到这个的刘初赶忙接口道,“是真的吗?真的是鬼?”如果是真的,那他丢了那个上次‘女鬼’的事就说得过去了,还瞥了一眼李意容,却见她神色无异。
李意容望向远处的柳时霜,这‘女鬼’是她和他一起抓的,现如今又出现了。
之前那些刺客,本以为投靠了李意容,就安枕无忧,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人暗杀了。下手的人极为凶残,每个人的头都被割了下来,且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很明显,这是有人怕这些刺客泄露他们的消息。
豆蔻点点头,颤声说,“真的。刚才这边一片黑暗,宫灯照不到这边。我摆好酒,打算来这里坐坐,没想到…”
李意容道,“好。这是你俞豆蔻亲眼所见,是也不是?”
豆蔻咽了一口唾沫,镇重的点点头。
李意容勾起嘴角,目光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正色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欺骗本辅,下场会是什么?”听到这,边上的秦雪宁明显脸色一变,猛然想起刚才的恐吓。
豆蔻小声道,“知道。”
李意容举起一只手,示意把豆蔻带下去,又望了一眼,对顾长鸣道,“长鸣,告诉他们。”
顾长鸣点点头,对着众人朗声说道,“今晚,不抓到那个鬼,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话音甫落,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李意容敢围困他们?
一些人不服气道,“首辅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离开这里。”
顾长鸣道,“谁若不服,尽管出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就是。也别指望可以去通风报信。今夜,宫门已关,什么人都出不去。”
一些人小声道,“宫门真的关闭了。这李意容怕是想造反。”
还有人说,“人都出不去,我们怎么报信给家里人我们出事了?”
柳时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心如坠谷底。按照平时,李意容绝不敢如此大胆放肆。
但今天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故意只宴请了昭安的勋贵青年子弟,意在挟制他们的父辈叔叔,同时震慑那些耆老侯爵,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兵权,他柳时霜什么都做不了。也许自己的十多年太一帆风顺了,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真正的挫败。
今日的他,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柳时霜的脸色越难看,廉成之等人的就越明白了几分。
陆敬俞却淡笑地在旁边说道,“史君这个局面,敬俞很早就提醒过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和李意容只能活一个,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他指指被宫灯照着的李意容道,“这两年来,大家对李意容都是口服,心不服,有关她的谣言满城飞,什么罪名都推给她。名声越差,都越少人服她。这个时候,她李意容除了立威,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