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会判断失误?”韩博涛完全想不通,“你还是新人的时候都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程青然后退一小步靠在桌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旁边的凹槽,“因为对象是她。”
“江觅?”韩博涛不解,“和她有什么关系?”
程青然垂眼,躲开韩博涛直白的目光。
“我们处过,后来分了。”程青然低声道,她自以为这些年把脸皮练得挺厚,偶像包袱什么的完全没有,可这会儿真说出来还是有点干,“我对她,还有点那意思。”
韩博涛一脸震惊,死盯着她老半天才惊悚地问出一句,“那意思是什么意思?”
程青然,“还没死心。”
韩博涛石化,反应过来程青然说了什么后一巴掌猛拍在她背后,差点没给她拍出内伤,“你干什么不好,跑去诱拐良家妇女!你是不是想让我打死你!”韩博涛怒吼。
程青然憋着口气,表情扭曲,“你的重点还能不能再奇葩一点?”
“奇葩?哪里奇葩?”韩博涛气不打一处来,把从自家闺女那儿听来的彩虹屁一口气全给放了出来,“人江觅人美心善演技好,笑起来温温柔柔,训练里韧劲儿十足,这么好一姑娘会心甘情愿地跟你处?你在跟我聊天方夜谭吗?”
程青然心里跑过一排草泥马,“她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么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和我处了?”
韩博涛冷笑,“你什么德性,自己心里没点数?”
程青然一时无语,高中那会儿,她确实算不上好人,成绩马马虎虎,还总惹是生非。
见程青然被堵得没话说,韩博涛的优越感瞬间爆棚,眉毛一横严厉道:“今天的事再有第二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程青然理亏,自然不敢反驳,“我知道。”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对他们这个职业来说是大忌,她今天的行为已经不是蠢,是不负责任。
韩博涛非常满意程青然认错的态度,随口安抚了句,“你今天这做法很有问题,但比真出事了补救的好。”说完,话锋一转,八卦上脑,“所以说,你这些年不处对象,都是在等江觅?”
韩博涛这些年给程青然介绍了不少对象,个个有才有貌,有房有车,随便提溜出来一个都是良配。
可她倒好,抹不开面子的出去见一趟,见完就跟人成了哥们儿,有些直接微信里说句‘抱歉,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然后拉黑删除一通操作行云流水。
为这,韩博涛没少找她谈话。
有用?并没有。
次数一多,韩博涛被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气得不再管她,由着她一路单到了28。
现在回过头想想,程青然不是暂时不考虑,也不是传闻的性冷淡,他看她这辈子就打算吊死在江觅那棵树上了。
还是棵已经从她院儿里移走的树。
韩博涛不经感慨,“到底还年轻,有精力折腾。”
程青然没功夫看他‘作妖’,兀自收了东西走人。
韩博涛哪儿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跟着一道出门,准备好好给她分析现状。
“江觅那边什么意思?”韩博涛问,顺便满脸嫌弃地将程青然从头打量到脚,“她现在可是大明星,跟你不一样,别说是谈对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给炒上热搜,你俩这关系万一爆出来,微博还不得直接整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占了哪点优势,配有这样一个对象?”
程青然忽略韩博涛言辞之间对她的‘羞辱’,语气平平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别老杞人忧天。”
韩博涛发现了华点,面露喜色,“感情你还是个剃头挑子?”一边热?
程青然嗤笑一声,加快了步子。
韩博涛望着程青然‘仓皇逃窜’的背影,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这徒弟太强,眼看着就30了还没人敢追,再拖下去恐怕真得孤独终老。
可是,同性恋,还是和明星,再加一个回头草,这事怎么听怎么悬。
不行,他得想个有效而不失格调的办法推波助澜。
韩博涛手往兜里一揣想起个事,急忙追上去问:“集训前给你说那事儿办得咋样了?”
程青然回头,一脑门雾水,“什么事?”
韩博涛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个粉色小贺卡,笑得一脸和蔼,“帮我闺女跟江觅要签名。”
“……”程青然眉心突突直跳,咬着牙在心里吐槽韩博涛四十好几的人了,人性还他妈停在三岁半,前一秒大言不惭地嘲讽她‘配不上’江觅,后一秒就笑容可掬地让她去要签名?什么型号的人才能想出这种绝招?
看出程青然的鄙视,韩波涛先下手为强断了她想反悔的念头,“程青然,咱做人要有做人的底线啊。”
“……”程青然还真想给他说说这做人的弯弯绕绕。
没来得及出声,韩博涛已经把话都说完了,“你小侄女,我闺女,马上过15岁生日,就巴巴等着这张偶像签名,你忍心看她失望?她那可怜的母亲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程青然瘆得慌,拿已经过世的人说事,韩波涛这人的底线真的低得没有下限。
不过,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想起韩波涛女儿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阵头皮发麻。
澄清然认命地拿走韩波涛手里那个烫手山芋,随手塞进口袋问他,“写什么?”
韩波涛翻出手机,捣鼓一阵后满脸慈祥地说:“发你了。”
程青然直觉韩博涛这态度有猫腻,但还是‘嗯’了声应下,“没事我先走了。”
韩波涛摆摆手,“赶紧滚。”
程青然头疼,论卸磨杀驴的手法,韩波涛要说第二,估计没人能排第一。
韩博涛‘奸计’得逞,小曲儿一哼,心情愉悦地和自家闺女聊起了视频。
程青然听他掐着个嗓子,说话妖里妖气,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
回到宿舍楼,程青然径直往江觅宿舍方向走。
途中经过水房,程青然隐约闻到一股花香,应该是谁刚洗衣服留下的。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自个儿,没味儿……
程青然皱眉,步子一转,快速回了自己宿舍。
十分钟后从卫生间出来,程青然满意地拨了拨头发,身上淡香阵阵。
她随手勾起钥匙串,揣着韩博涛给的粉红小贺卡出了门。
韩博涛的妻子是民警,早年巡逻遇到意外没救回来,留下个半大闺女给他养。
他那时候条件正好,只要点头,立马能再找一个,但他一直没再娶,生怕后妈给自家闺女委屈受,真算起来,他绝对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程青然是韩博涛一手带出来的,对她里里外外都很照顾,嫂子还在世那会儿,没少带她去家里蹭吃蹭喝,逢年过节的还能收个红包,让她这个独身在外的‘浪客’感受了不少人间真情。
这些好意程青然都记在心里,现在有机会为他们的独女做点什么,她义不容辞。
只是,这么大费周章地找过去,就为给别人要个签名?理由会不会太生分了?
要么就说路过,进来看看你,顺便要签名?
或者……江觅下午那句‘负责’,她好像还没给她明确的答复,人闷不吭声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
“呵,要命。”程青然被自己狗血的内心戏搞得哭笑不得,她转了圈勾在指尖的钥匙,加快了步子。
人还没走到门口,乔绿竹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到程青然,乔绿竹像是看到了救星,火急火燎地说:“程队,江觅发烧了!”
程青然飘然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她把钥匙塞进裤兜,快步越过乔绿竹冲进了宿舍。
里头,江觅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不停发抖。
程青然迅速走到江觅床前下,俯身,用手背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得像是着了火。
这把火从她理智的缝隙里钻进去,猖狂地灼烧着那根连着江觅的弦。
“程队,江觅来例假了,这几天免疫力差,今天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会不会烧傻啊?”乔绿竹着急地问。
她一开始以为江觅只是在睡觉就没搭理,后来见被子老抖才觉得不对劲,急忙跑过去看她。
这一看不得了,人都给烧懵了,叫也叫不醒,嘴里还反复念叨什么‘橙橙’,额,还是‘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