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啧啧称奇:“真是神奇得很,你竟然也能把皇上当男人看了!”
知意嗔她一眼,作势要伸手捏她嘴巴,香绿从外面捧着碗进来,扬声道:“知意姐姐,药好了,快趁热喝吧!”
飞燕接过碗,浓厚的药味扑鼻而来,知意下意识的皱眉,见她搅着药汁笑吟吟道:“来喝药吧,周太医开的药方,必定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知意挡了挡凑过来的勺子:“周太医开的药方?”
她今儿睡得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香绿她们何时熬了药,周太医是南胤御用的太医啊,怎么会给她开药方?
飞燕吹凉了药,朝她挑眉:“你想得没错,是皇上让周太医开的。本来皇上是想直接让人来给你看诊的,后来他说太过张扬,怕你不高兴,就让周太医开了一张药方,叫小富拿了药送来。”
说完她又急急忙忙道:“皇上心意都在这里头了,你赶紧喝了!”
知意接过药碗,感觉手上重量如有千钧,心里感受如同这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好像总在不知不觉中欠下南胤人情。
他不声不响的,不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知意心头压力骤增,咽下满嘴的苦涩,眉头都难受的舒展不开了。
她捂着嘴缓了一阵,才艰难开口:“你可别再提那些了,我将来日子还怎么过?”
后宫的娘娘们日后进来听见这些流言蜚语,还不得撕了她?
飞燕嘴上没诚意的安慰几句,叫她好好睡一觉发发汗,正要和香绿出去,忽然有宫人从外头急匆匆进来。
“知意姐姐,太妃和太后娘娘来看你了。”
知意才躺下去,又震惊地坐起来:“太后娘娘?”
她早晨才病时,太妃亲自来了一趟,这会儿怎么太后也来了?
她衣衫不整的正着急起来换衣裳,太妃和徐太后已经走了进来。
“快别折腾了,躺下吧!”太后声音传来,目光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方才来向太妃请安时,听说你病了,过来瞧瞧。”
身后的宫人端来椅子,请太妃和太后落座,知意哪敢再躺下,只好并腿跪在床上:“奴婢多谢太后娘娘大恩,只是奴婢微末之人,哪敢当娘娘好意?这里是宫女房,两位娘娘金贵之躯,还请移步前殿,奴婢稍后来谢恩。”
太妃和蔼的摆摆手:“没事,你快坐好,才喝了药就别动弹了。”
知意诚惶诚恐,有些难安,实在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来看自己。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仓促间瞥见太妃沉稳的眼神,稍微放了一点心。
徐太后看她的模样,掩嘴笑道:“可是我来得匆忙,吓着你了?”
知意连忙摇头:“太后娘娘能来看奴婢,实在叫奴婢受宠若惊了,失礼之处,还请太后娘娘海涵。”
徐太后依旧笑眯眯的:“这有什么,你是太妃娘娘的人,我高看一眼也是应该的,何况你本就善解人意,讨人喜欢!”
不知是不是病中情绪太敏感,知意竟从她这句话里听出点不用寻常的意味,说不清是什么意思,反正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
第37章 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知意脸色有些发白:“奴婢惶恐……”
徐太后有动人的容貌, 即便是素衣素面,也丝毫不减万种风情。
深居简出的人何故来看一个宫女,谁也想不明白, 连太妃娘娘也心生疑惑。
待人走后,看知意脸色有些难堪, 才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吓着你了吧,才喝了药, 快躺下睡会儿。”
“娘娘……”知意目光微闪, 不太自在。
太妃笑起来:“皇上的心思早就摆在面前,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过心,年轻人情窦初开时的感情是最深厚的,我不想强迫你们,只是我想你能看清他对你的心意!”
知意身子有些沉重, 此刻听了太妃的话,连心也沉重起来。
太妃慢慢走了,知意听见她感慨中的惆怅:“皇上一人站在高处, 踽踽独行多年, 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多孤独啊……”
知意合上眼,迷迷糊糊又听见太妃的话, 南胤的身影趁虚而入进了她的梦境里。
她看他孤孤单单蹲在墙边, 看着一棵已经枯死的凤尾花树。
她小心走过去, 探头打量他的神色:“皇上您在哭吗?”
小皇帝倔强的揉了揉通红的双眼,高傲仰着头:“朕才没哭呢……只是看这树死了,有些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她问。
他眼中泛着晶莹:“这是我母后当年栽种的,她一走,连树也枯萎了。”
她笑起来, 也学着他蹲在那里:“皇后娘娘喜欢这树,所以一并带走了,她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似乎有了变化,眉眼间的青涩褪去,有如松如竹的身形,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身着玄色朝服,金冠束发,眉目如画。
他望着她,声音缥缈忧伤:“知意,可我是孤单一个人了。”
知意霍然惊醒,一睁眼便到一张如玉般精致俊美的面庞。
他撑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知意,你在梦里叫我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南胤眉头一皱,伸手探她的额头:“病傻了吗?”
外头一片漆黑,案上燃着蜡烛,已然到了深夜。
知意这才如梦初醒,抱着被子往后缩:“皇上怎么会在我屋子里?”
他笑得无害:“你发烧不省人事,喝了药还不见好,睡梦中还一直叫朕,飞燕说你估计是想见我,我就来了!”
他手肘撑在床沿上,眼睛亮晶晶的:“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我……”知意语塞,只当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不想梦里她还喊了南胤,定是太妃说的那些话影响的。
不过他好像误会了。
怎么办?
知意病得严重,身上还没劲儿,虚虚弱弱望着他:“皇上,您听我解释……”
然而话还没说完,南胤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他身上的气息裹挟着微风而来,毫无防备地钻进她鼻子里。
温暖有力的手臂将她圈进怀里,她的脸靠在他胸口,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传染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比他还要急促。
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不由分说把她抱得更紧:“你往后别躲着朕了,行不行?”
知意浑身一僵,春末的衣衫穿得单薄,被南胤抱在怀里,有种陌生的肌肤相触的感觉,她挣扎着后退,却因体力悬殊毫无对抗之力。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凝眉道:“男女授受不亲,皇上快放手……”
南胤还没干过这种事呢,他忽然找到窍门,觉得之前知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因为他太过宽容大度了,稍微态度强硬一点,就能让她产生一丝惧意。
不然她回回毫不留情的拒绝,叫他颜面全无,这大楚的皇帝都白当了!
他就该威逼利诱,恐吓她从了自己,倒也不必费这么多劲儿了。
“放了你就不理我了。”他傲慢的按住她的脑袋,鼻子里哼了一声:“朕是皇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已经让我脸上很没光了。今日明明是你睡梦中叫朕,朕丢下朝政就来看你了,你还不识好歹,我气都要气死了!”
知意挣脱不了,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胸口,已经生无可恋了:“您马上就有皇后了,这是何必呢……”
“你若不喜欢皇后,那我就不娶了,后宫就你一个人好不好?”南胤说完,发现自己一针见血,说得很有道理。
知意怪异地抬起头:“你疯啦?皇后说不娶就不娶,你叫天下人怎么看你?将来子嗣传承怎么办?”
“朕是天子,无所畏惧!”南胤扶住她的肩膀,眼神认真:“而且生孩子跟你生就够了!”
那深邃的目光带着缱绻的温柔,如同深渊漩涡,一瞬就要将人吸进去。
她莫名慌乱,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匆匆别过头低声道:“别胡说,将来叫后宫娘娘们听见了,不得把奴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有朕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他总算松了手,倏地站起身:“再有些时间,你总能看清我的心意,不是一时偶然,也不是突然兴起。只要你别再故意躲着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