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他们只带了萧然一人,“萧然,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萧然摇摇头,“小的不知。”
“你说会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
“小的还是不知。”
郑意然摇摇头,这小伙子不大行,闷葫芦一个,比他少爷差多了。
“萧然,我饿了。”
不断下咽的口水,配上她阴郁的神色,如狼似虎的眸光,萧然是真的相信她饿了。
他曾撞破过她的秘密,那日,雪山上的狼群突然发生暴动,相互啃噬撕咬起来,想尽办法制止无果,他只能去向宋锵玉求助。
他寻遍府中各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问起看守的护卫,他们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少爷的行踪。
他急的脚心冒汗,就在这时,他脑中一闪,突然间忆起郑意然这段时间常去古井旁散步的事,说不定……,说不定主上就在那里。
他加快脚程往古井赶去,一路上碰上了不少行色匆匆的骷髅,他发现他们前进的方向出奇的一致,他心下不解,按理说这个时候的骷髅,不是在修行就是在干活,断然不会有那么多骷髅闲晃,他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想着把狼群的事情处理好后再来修理他们。
离古井还有一段的路程,天生嗅觉灵敏的他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目光往周围一扫。
越来越多的骷髅王此处聚集。
这诱人的血液散发出的气息,淡淡的血腥气中夹杂着一丝的雪松香的清新,在闻到气味的第一时间,他几乎可以肯定,主上就在此地,这就是他身上的气息,绝对错不了。
他气愤的面孔都有些扭曲变形,果然色令智昏,一向理智过人的主上现在居然由着这女人乱来,要是府中的骷髅失去控制都来攻击他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吼吼的闯进园中,却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
古井旁,两人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郑意然细长的手臂攀在男人的颈上,衣袖滑落至肩,露出细白如藕节的手腕。
她埋首在男人的颈侧,眼里满是迷醉,这样的眼神,他只在醉花楼里沉迷欲色的昏庸之辈和赌徒的身上见到过。
在他看来,赌徒与昏庸之辈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溺毙在自己沉迷的东西中,已经无可救药了。
但郑意然与那两者似乎又不怎么一样,至少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与愧疚相类似的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发现愧疚早已被掩埋。
他在她眼中,只看到了对鲜血的近乎痴迷的欲望,嚣张得让人心寒,他以为她至少有点良知,他私心的不想把她跟其他骷髅混为一谈,却发现她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发现被撞破后,他预想中的惊慌与无措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现实中的她只是无所谓的撩了撩眼帘,目光淡漠,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后又投入其中。
而主上,他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也知道他是心甘情愿,并且乐意至极的,不然也不会被伤害了,还有闲情逸致安抚挂在他身上的女人。
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轻柔而有节奏,唯恐惊扰到怀中觅食的人。
眼前这一幕,萧然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样酸酸涩涩的,他跟弟兄们小心翼翼护着的人,难道就任由这女人糟蹋?
他怎么生出一种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感觉?他摇摇头,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感叹自己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多愁善感的。
周围寂静一片,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围,终于发现怪异的地方,刚刚跟他进入园中的骷髅不在少数,现在也有骷髅源源不断的进入园中,可见这个地方对它们吸引力之大。
但它们固然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但无一敢上前,他暗暗沉思,它们到底是对主上有所忌惮,还是在害怕这个嗜血的女人?
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雪山上还有急事,萧然不得不出声打扰前面的两人,“主上,雪山上的狼发生暴动。”
对这话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郑意然,“阿玉,抱我回去。”
“萧然,我饿了。”
郑意然重复的话语扰乱了他的思绪,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沉思她对他这说出这话的意思,“不知郑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他愿意代替主上来作为她的食物,毕竟没有什么比他看到主上向她屈服还要憋屈的。
郑意然低低笑了一声,她还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能当场吸血啖肉不成?“我是让你去禀告你家少爷。”
萧然微微一怔,面色更加难看,“郑姑娘为何不肯放过我家少爷?要不是姑娘,少爷不会过的那么辛苦,他的脚步也不应该止于此,在遇到姑娘之前,他曾意气风发的规划着自己的宏图霸业,他曾誓说要协助天子将这天下治理好。”
“你怎么知道你家少爷不是乐在其中?”
萧然被这话一刺,彻底没了话语,不可否认她说的事实,顿了片刻,他似乎说服自己妥协了,“姑娘稍等片刻,在下现在就去禀告。”
郑意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然,我会离开他的,但不是现在。”宋锵玉毕竟是□□凡胎,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不对劲。
以前她还会骗骗自己宋锵玉一定有办法救自己,但谎话说多了非但不会变成真的,还会让自己在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就像现在,在宋锵玉面前,她可以毫不掩饰自己对鲜血的欲望,也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出的自己秘密。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可以说服自己离开宋锵玉的,她的灵魂已经腐烂发臭了,何苦也把宋锵玉拉上垫背。
萧然去禀告后没多久宋锵玉就从屋内出来。
有人着急有人脸黑,张丽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满脸都是被人打扰后的不爽,她出言讽刺她:“小姑娘家家的,究竟是嘴馋了还是手残了?没看到桌上白晃晃的一大盘馒头?”
郑意然一梗,委屈的看向的宋锵玉,眼中泫然欲泣,“大娘说我手残?阿玉,她在诅咒我,我手本来不疼的,现在隐隐作痛。”
宋锵玉头痛抚额,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作,偏偏这两个一个都不能得罪,尤其是眼前装可怜的主,他无奈向宋大娘解释,“大娘,她是郑意然,是阿意。”
宋丽娘准备破口而出的谩骂堵在喉中,不上不下的,她眼中透着犹疑,她闺女不止换了副面孔,连性子也变了,有几分她死鬼娘当年的风范,矫情做作。
看她这模样,应该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她是怎么回事?”
“我跟她以前认识?”
郑意然跟大娘同时出声,各自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大娘以前养了只小狗,就叫做阿意。”
郑意然则一脸恼怒的控诉他,“宋锵玉,你蒙我。”
宋丽娘笑得直不起身来,“还真是,说起这小狗,还真是跟你挺像的,矫情又做作。”
郑意然自闭了,两个人合伙欺负她一个,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情。
她就不明白了,宋锵玉跟那女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说,把她安抚好后,两人又缩回小屋子里嘀嘀咕咕去了,她撇撇嘴,不明白他俩怎么那么多话要讲,她退出,干脆他俩一起过日子算了,要知道宋锵玉烦她的时候,想要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比登天还难。她高兴的时候还调侃他两句:你这嘴莫不是含了金子,嘴一张,金子就啪嗒啪嗒的掉出来,怎么让你说一句话就那么困难?
通常这个时候,宋锵玉视线就会从书卷中挪出来,极尽意味的看她一眼,让她自己意会里边的意思。
她抬了抬下颌示意,“萧然,你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凭什么叫他来做,她自己怎么不做?萧然怨言颇大,“姑娘怎么不自己去。”
她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是装出来的,但也不能干这种偷听墙角的事情,萧然呀,萧然,平时就不把她放眼里,她不信她治不了他,“萧然,你信不信我告诉宋锵玉你欺负我。”
萧然不为所动,就凭她,除了用她的怪癖来威胁他,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