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宴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不管是社交应酬还是朋友聚会都点到即止,他从来不会给自己失控的机会。
这是向芷依第一次看到他用酒精麻痹自己。
蒋宴是真的醉了,迷离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喊道:“向芷依。”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向芷依伸手去扶他,“外面有点冷,你先进房间。”
“向芷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蒋宴目不转睛盯着她,烧红的眼底无声划过一道厉芒,“你知道吗?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向芷依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说:“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蒋宴冷笑一声,紧接着笑容又漫过难以言喻的悲凉,“今天是我妈……跳楼的日子,她的忌日……”
向芷依身上猛地一颤。
“四年前的今天,她和我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十二楼……”蒋宴拿着酒瓶的手也开始颤抖,“那时候向崇山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正在参加庆祝新公司成立的酒会,左右逢源,志得意满。”
向芷依闭了闭眼睛,完全不敢和他对视,可蒋宴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向芷依,你为什么要姓向?你为什么偏偏是向崇山的女儿?为什么?”
他像是真的困惑之极,一遍又一遍问为什么,向芷依被搓磨的没有办法,只能哀求道:“蒋宴,你现在喝醉了,先跟我回房间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砰”一声脆响,蒋宴把手里的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拽着她往前走:“我没醉!我让你看看向崇山这么多年做了多少孽!你跟我来看看!随便一件都能把他置于死地!”
“不……”向芷依拼命不肯,“蒋宴你放开我,放开……”
蒋宴狠也是真的狠,向芷依穿着睡衣被他硬生生往前拖了数十米才停下,尔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向芷依,你求我一句,我就放过你。”
向芷依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蒋宴蹲下来,见她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映着苍白的脸庞,触目惊心。
他终于不再疯狂了,慢慢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向芷依表情一片麻木,什么都没说,蒋宴垂落眼眸,站起身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蒋宴彻底睡过去了,或者说醉过去了,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向芷依应该对他退避三舍的,可无意中听到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妈”,像是陷入了梦魇,眉间笼着浓的化不开的痛楚和脆弱,她又做不到放任不管。
那晚她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弄进房间,他醉的很沉,像是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样子,可在某个瞬间却睁开了眼睛,脸上就是和此刻如出一辙的悲伤,他似乎呢喃了一句“对不起”,但声音太小了,向芷依不知自己有没有听错。
眼前的脸庞恍然和记忆中重叠,向芷依怔愣过后慢慢抬起手,指尖碰到他眼角的泪,是热的。
“……蒋宴。”她轻轻喊了一声,“对不起。”
这句话在之前她从未对他说过,因为不敢,也因为没资格。
蒋宴微微笑了:“傻瓜,是我对不起你,我被你哭的心都碎了,可我又记不得以前的事,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向芷依勉强笑了下:“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你别乱想,背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蒋宴点点头:“疼。”
向芷依听他这么说便有些着急:“是不是刚才碰到水了?你放我下来,我看看。”
“没有。”蒋宴不愿意放开她,“我自己又没擦,你也没碰到水。”
向芷依没坚持,顿了顿说:“那也要……放我下来啊?”
两人眼下这姿势,蒋宴还光着身,未免有点……
那些惧怕悲恸的情绪消散之后,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雄厚热烈的气息,简直灼人,她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蒋宴倒是知道的很,一瞬不瞬凝视着她,见她白皙的脸颊一点点微微涨红。
“水都冷了,快放我下来。”向芷依忍不住了,自己要站起身。
蒋宴按着她的腰:“别动。”
向芷依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何况又贴的这么紧,她脸颊彻底红透了,低着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这几天虽然睡在一起但什么都没发生,蒋宴几乎把她当个瓷娃娃对待,宝贝的很,也克制的很。
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向芷依也没觉得自己是瓷娃娃。
“……芷依。”过了一会儿蒋宴轻轻开口,尾音带着一点点颤,令向芷依心里又慌又乱。
她低着头,又觉得不该一直低着头,于是缓缓抬眸,对上他热意滚烫的目光,心里不受控制地激跳起来。
蒋宴一点点凑近她,试探般慢慢吻住她的唇,有点凉,还带着些许泪水浸染过的咸涩。
他知道她紧张,本想一步步慢慢来,可触及她的芬芳柔软仿佛失了魂般不受控制,白天的时候多少还顾及着场合不对,这会儿则完全肆意起来。
向芷依被蒋宴按着后脑勺完全掌控在怀里,呼吸都困难,更让她透不过气来的是他激烈地亲吻,失了最初的温柔,近乎蛮横般攻城略地。
“蒋……蒋宴……”向芷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气喘吁吁推开了他,双唇红肿,眼中一片氤氲迷离。
蒋宴急促地喘.息着,把她抱起来抵在墙壁上,吻她的耳朵,脖子,无限深情地呢喃:“芷依……我爱你……很爱你……”
这天之后向芷依终于什么都不多想了,或者说想开了,也是蒋宴真的会安慰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放下过去,也不再担忧以后,只心无旁骛过好现在每一天。
他们每天早上一起从家里出发去花店,晚上再一起回来,现在店里送花的任务基本上都交给了蒋宴,他把整个澜溪镇的地形都摸的很熟。
圣诞节那晚他们去了镇上新开的餐馆吃饭,蒋宴偷偷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只很大的毛绒公仔。
元旦前一天和卡卡张陌他们一起去了丹城,在人潮汹涌的摩天轮下面倒计时迎接新年。
除夕晚上和邻居们一起包饺子,之后去广场看焰火晚会,走的累了,蒋宴便把她背回来。
日子悠闲而又安逸,蒋宴时不时会给她惊喜,向芷依能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的呵护,被温情包裹久了,大部分时候会忘了他是个失忆的人。
除了偶尔午夜梦回被惊醒,这时蒋宴会第一时间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哄她,安慰她。
农历新年之后没几天就是情人节,对于花店来说这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向芷依一整天都没看到蒋宴的身影,一直忙到快凌晨两人才关了店门一起回去。
“冷不冷?”蒋宴把向芷依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帽子。
向芷依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呵欠:“不冷,就是累。”
“那我背你。”蒋宴说着便要蹲下来。
向芷依不干:“你也累一天了,我自己走,反正又没多远。”
“没事,再累背你也背的起来,不信你试试。”
“真不干,你搂着我就行。”
蒋宴于是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一边走一边侧过头问她:“今天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
“你是不是问的有点晚?”向芷依笑着白他一眼,“还有半个小时情人节就过了。”
蒋宴胸有成竹道:“那没关系,你只管说,能不能办到是我的事。”
“那让我想想啊,”向芷依思索了片刻,尔后笑了,“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希望现在的日子久一点。”
这确实是她最大的愿望,她不敢奢望永远,只盼望能长久一些。
“你这样也让我太没有发挥的余地了。”蒋宴叹了口气,“早知道不问你。”
向芷依忍不住笑了:“好啦,我等下想吃牛肉面,你给我做。”
蒋宴迅速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没问题。”
回到家蒋宴开了门,对向芷依说:“你先进去。”
向芷依是真的累了,也没多问,直接走了进去,下一刻怔在原地。
面前赫然是一整片玫瑰花的海洋。
第11章
客厅几乎全部堆满了玫瑰花,地上落了满满一层玫瑰花瓣,入眼一片烈焰火红,向芷依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完全意料之外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