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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领导一上场，小兵便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撕扯起来。不知不觉，明曦已经到了门口，亦然赶忙关了静音去迎他。一开门就示意自己还在电话上，指了指桌上的外卖：“我点了吃的，你先吃点。我马上好。”
此时电话已经完全陷入双方公司你一言我一语的混战中，就连王、林二人都插不上嘴，更不要说双方财务顾问团队了。亦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和明曦无声地吃着晚饭。
终于，话赶话、杠抬杠，对话终于被激到爆点，B 公司不知哪名同事，声音扯得巨大、言辞激烈地说：“这小红帽的破烂业务，你以为我们上赶着要接么？要不是集团发了话，我们自己做不能做？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有很多筹码，这再拖下去，管理关系都过来了，你们还谈个屁。”
林淼想上前打断，却只诶了一声又不知为何退了回去，王总这时匆忙打断：“我看大家刚刚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这个一句抬一句，确实容易表达出其实不是原本的意思哈。要么这样，我们大家先下线，我单独跟两边领导再碰一碰，然后我再通知大家上线。”
亦然这才摘下耳机，向明曦投去一个笑容。
“打完了？”明曦低头吃着菜，貌似不经心地问。
“嗨…没有，刚刚吵翻了，脏话都出来，这就中场休息了。”亦然给他夹去一块鸡翅，说：“我这个电话打完，整个人都不饿了——”明曦见她似乎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谈起工作，便打断了：“泡泡，你上次说，我们谈谈。”
哦…是要谈谈，可是怎么谈呢？亦然犹豫了一下，一下子有些发慌。
“呆呆，你觉得我们怎么谈比较好？”亦然试探性地问。
“是你说要同我谈，我也觉得需要谈谈，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谈…”他继续低头吃菜，看似今天情绪也不太高。
亦然又摆弄起自己的大拇指，抠抠这里揉揉那里，说：“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的状况不太对。我觉得上次的话我们没有谈开，就一直拖着，不是个事儿。”
明曦点点头，他放下筷子，严肃地往后一靠，说：“我这些天一直也比较低沉， 一方面工作上也不是特别顺利，另一方面，我也在问自己，这样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觉得，我们一年其实见不上几面，可能一只手、最多两只手也数的过来。而这些为数不多的见面，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神色凝重，慢慢的将焦距挪去亦然身后的墙上，也不知道在同谁说：“就这少数的几次见面，你通常都是很晚到，一早就走了，而且…”说完他哼地笑了自己：“而且…其实每次留给我们的时间，连做一场痛痛快快的爱都显得奢侈，能够搂着随意聊上两句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时，我都觉得你很疲倦，我能感觉你是在努力配合，可能其实你也并没有那么想要，你可能心里也还想着其他事情——”
“我没有…”亦然很委屈的垂下眼角，又抠下一大块指甲，使劲咬了咬嘴唇：“我没有在想其他事情，有时我是比较疲倦，因为可能为了见你，前几天要打很多提前量，多完成一些，一路上也都在集中精力赶工，你一来我情绪松下来，确实偶尔显得比较累。”
明曦笑得更无奈了，眼神里除了失望以外毫无神采：“你看，爱和做爱，本来该是让你放松的事，现在反倒成了负担。”
亦然抿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虽说每次为了见他，确实要做很多努力、也还有很多限制，但是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我没有觉得这些是负担…”面对客户和对手伶牙俐齿的亦然，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一句。
“而且亲爱的，你看这些天来，我也在想，可能并不是你不想要来了解我的职业、不想来关心我的生活。我也在尝试理解你，我看到你后半夜给我发短信我也觉得心揪着疼…”说着说着他自己竟哽咽了，一句话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亦然走上前去抱住他，亲吻他眼角的泪，语塞到只会说但是我爱你。
明曦咽下一口咸咸的泪，又接着说：“我也觉得你很不容易，我觉得你可能将工作应付好、还能每天跟我分享些心情和故事、能偶尔同我出去玩，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我也不想再逼你，我觉得对你也好不公平，但是…”
他的但是刚说完，林淼的邮件就发了出来，10 分钟之后上线，已经通知双方领导只有决策层和财务顾问，其他不相关人员不上线。亦然双眼噙着泪，努力看向天花板，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明曦冷笑，又甚是清苦，又仿佛是在自嘲：“又要打电话？”只见她眉毛挤成一团，直直的委屈的看向自己，一双手把黑莓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说不出的局促，明曦走去拍拍她的脑袋，又伸手擦掉她不小心落出的一滴眼泪，伸手拿起书包，说：“那你打吧，今天不打扰你了。”
第53章 发难
没想到她一下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明曦的小臂，又夺步上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不要走好不好。十分钟之后开始，打完了全都是你的。”她甚至连那种“很快就打完了”的寻常谎话都没力气说出来，只顾上从身后紧紧的捆住他不许他走。
明曦回头看向她：“泡泡，有时我觉得自己谈了个假的恋爱。我的女朋友因为什么哭、因为什么笑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在熬夜、她熬夜的时候有没有人在陪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安全回家、是不是睡了个好觉。甚至有时我在想，她可能肚子疼得靠在地铁上、趴在桌子上，她赖在床上不想去上班，这些我都统统不知道。哪怕可能有天她病了，她也会笑着跟我说早安晚安，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没有…呆呆，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我觉得我的这些不合格，也不完全是怪我，我觉得我很努力了，只是时间上、空间上我们都有很大的距离，我根本，就碰不到你。”
“但是这个怪我么？”亦然觉得万分委屈，两行泪终究还是止不住 ，哗啦啦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明曦双手托住她因着急而红彤彤的脸颊，用大拇指轻轻拨去她留下来的泪，好烫——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觉得此时眼泪的温度分明是她深爱着自己的证明，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不怪你傻子，因为这些…也并不在你的掌控中啊…”
他低头看表，十分钟到了，他伸手缕一缕对方的刘海，万般无奈的说：“就像现在，你能不打这个电话么？”
她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十分怯懦的说：“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跟他们说我不舒服，还有冉姐…”
明曦却走到她身后重新从桌上拿起黑莓、交到她手上：“我觉得这样也不对，毕竟你之前也说了，明天是非常重要的会议，今天这个听刚刚的意思，可能还更重要。我不想做胡搅蛮缠、不通情达理的男朋友，更不想你因为我胡乱两句话违背自己内心的决定。你应该要打这个电话，你也要对你他团队上的同事负责的…“
说完自己叹了一口气转头要走，又被亦然死死拉住，她哭着说：“不许你走…我要你不走…”
明曦回头亲吻了她的额头：“泡泡，你打电话吧，我坐在这里不仅影响你，我自己的心情也很糟糕。我觉得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她好像一下子什么都忘了，只会哭，但就是紧紧抓住不想放手。
明曦最后说：“这样吧，我去旁边喝一杯，现在九点不到，我喝完了你要是还没打完，我就打车回去了，那时候估计也晚了。”说完他又挤出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才手上使了点力气，放下她抓住自己的一只受，赶忙快步出了门。
站在门口的明曦，对着地面重重吹出一口气，有些说出心里话的如释重负、也有不知所措的孤寂。能怪她么？大概也不怪…但是这段感情要往哪走呢？他也没有答案。
就听房里的她很勉强的装作最正常的语气说了一句：“亦然在线。”——
凡时此时刚上飞机，听出了亦然声音的不对，微信上问她：“刚没事吧？”亦然忙埋住脸擦擦眼泪，慌张的左右环顾，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谁又会看自己呢？才自嘲的笑了笑，这都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啊？自己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到底是得罪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