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坐在他对面，听着只觉得窒息。
她的爸爸，甚至连女儿学生时代的小伙伴是谁都不知道，说什么“近水楼台”，还能厚着脸皮自称“家长”。
真是荒诞。
不想自己的事被继续谈论，钟意转了个话题：“爸爸，于阿姨这次没一起来C市吗？”
故意提起于晓红，她要找机会把当年的事情再次提及。
钟意爸居然乐呵呵地回答：“我这次来处理生意上的事，她不关心这些，天天在家吃喝玩乐呢！对了，还记得你弟弟小晖吗，他今年已经六岁了。”
“......”
钟意缓缓抬头，爸爸脸上是幸福的表情，令她有点反胃。
她理智地在心里强调，她和爸爸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不必过度纠结。
“不记得了。”她冷冷说，看了眼时间，打算尽早结束这顿饭。
“也是，也是，那时候你妈根本不会跟你提于阿姨和小晖的事，没印象也正常。”钟意爸竟然毫不在意女儿的反应，继续唠叨着，“对了，孩子活泼好动，前段时间刚好听说巨人队有个什么少年冬季训练营，我和他妈妈就想给小晖报名，结果一咨询，名额全满了......”
钟意终于明白这顿饭的真正目的了。
她随即默不作声，等着他开口。
“女儿，你看，你人脉广，男朋友又是巨人队当家球星......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你弟弟啊？”
果然。
钟意面无表情回答：“如果名额满了，就真的没办法。”
她没有解释拒绝的原因，但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全是原因，她希望他能懂。
“哎，女儿......”钟意爸脸色突变，沉沉地说，“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爸爸和于阿姨啊？”
钟意淡淡笑着，没有说什么。
他哀声叹气：“你现在也长大了，当年很多不该说的话爸爸也可以没有顾虑的告诉你了......其实爸爸和于阿姨之间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妈妈无理取闹才引起的，其实我们并不是你妈妈口中的大恶人，你看吧，就算当年于阿姨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也没说过你妈妈的半句不是，对于你，她更是无限包容。”
哈？你在说什么？满口胡言还要自我感动吗？
钟意听着，又生气又想笑。
“爸爸，”她按住情绪，决定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听我妈说，当年是你提出让我接受芯片植入手术的？”
钟意爸傻眼，思索了好半天：“什么？你、你妈把那件事告诉你了？她疯了吧！”
钟意淡漠点头：“高中毕业那年我就进行了芯片摘除手术，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啊？移除了？”
钟意爸的脸色有点不好，盯着女儿的眼神也变得害怕起来，仿佛正在听一个鬼故事。
“是啊，都记起来了。”钟意点点头，从容不迫地告诉他，“当年移植芯片的决定到底是你出于对我的保护还是对谁的隐瞒，我现在并不想深究，只是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想把真相告诉你。”
“什么真相？钟意，你别瞎说啊！”
“其实当年我从没有把任何人从电梯上推下去。”她说。
瞬间，疑惑与不解的阴云布满了钟意爸的脸。
直到那晚分别时，他仍对钟意的话半信半疑，并小声嘀咕着你于阿姨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不可能的。
钟意没有解释更多，她默默看着爸爸拼命压住的激烈反应，估摸着于晓红应该马上就要知道了。
她需要按兵不动，等待那个女人的反应。
***
入冬的时候，钟意因为阿星续约的事去了趟英国，那会儿李理也在海外打比赛，两人一下子就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之前的一场比赛里阿星遭遇对方球员飞铲，导致脚踝韧带撕裂，伤病让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低谷，他的续约转眼也变得被动起来。
又是一天的奔波与谈判，钟意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深夜，阿星居然在酒店大堂里等她。
一见到钟意，他立马拄着拐杖迎上来：“姐姐，辛苦啦！”
这孩子，还是那么甜，钟意瞬间被治愈了几分。
“今天的康复训练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已经好多了，医生说过几天应该就能取掉拐杖。”阿星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不忘小声打探，“姐姐，球队那边怎么说啊？咱们的要求能满足吗？”
钟意有点累，忙了一天，她不太想讨论续约条款的话题，可无奈对方一直用那副眼巴巴的期待表情看着她。
“别急，我明天会继续去和球队高层谈的。”她勾起嘴角挤出一丝笑，有点疲惫地拍拍阿星，“你快回公寓吧，早点休息。”
“不嘛......”
阿星抓紧了钟意的胳膊，像小狗一样蹭蹭她。
他想干嘛？钟意突然紧张。
“你紧张什么呀......哎，果然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没劲！”阿星随即撒开手，闷闷不乐地说。
害，孩子有情绪了。
钟意暗自叹气，刚想哄哄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锁屏上弹出一条微博即时推送消息：足坛恶女！著名球星林陵经纪人不为人知的秘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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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狡猾
爆料来自一个营销号，语气讳莫如深，通篇却只透露了一个信息：钟意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粗略把文章浏览了一遍，钟意迅速关掉手机屏幕。
“怎么了怎么了？”阿星好奇。
钟意干巴巴地说：“看微博。”
阿星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表情逐渐失控。
“怎么会这样？”他错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又看了一遍微博，“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钟意笑：“你觉得呢？”
“我......”阿星盯着她，突然有点紧张，“你......姐你要澄清吗？”
“清者自清，”钟意果断说，“咱们现在要专心攻克的是你的合同条款，等你顺利续约之后我再收拾那些人。”
海外应该不会受太大影响，钟意想着，安慰他不要着急。
阿星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姐。”
“好。”钟意嘱咐他，“别忘了明天的安排，我带你去和球队做进一步商谈，早点睡，别想无关紧要的事了。”
阿星迟疑着“哦”了声，然后逃跑似的开溜了。
这孩子，连自己续约的事都漫不经心，不会是被网上那些胡言乱语吓着了吧？
不过倒也能理解。
要是换做刚入行那会儿的钟意，肯定也要被吓得半死，可如今她已经是个具备专业素养的球员经纪，知道这个时候唯一要专注的事情就是阿星的续约事宜。
盯着他跑远的背影，钟意稍有点无奈，拿出手机打给李理。
倒也不是要跟男朋友第一时间吐槽微博上的事，她只是突然很想听听李理的声音。
昨天他刚踢完海外的锦标赛，应该还没返程，算上时差现在也是晚上。
可李理居然关机了。
他是个连睡觉也不会关手机的人，钟意估计他这会儿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不知道落地之后看到微博上的文章，他会是什么表情。
她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有点好奇。
***
钟意心大，回了酒店房间，关掉手机，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她还是没有免于被各种电话和信息的轮番轰炸，无一例外全是关于微博上的爆料的，其中却依旧没有来自李理的消息。
今天还有重要谈判，钟意关了机，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次投入工作。
续约谈判已经进行到第四日，照昨天双方达成的意向来看，只需要今天阿星本人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积极康复的决心，他们离拿下续约合同就不远了。
两人碰面后，阿星一改往常的亲昵，一脸担心地问钟意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钟意笑：“啊？你不会还在担心微博上那些捕风捉影的议论吧？”
阿星焦虑：“可国内各大体育网站都传疯了，甚至还波及到了一些公共论坛里。”
“免费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钟意乐呵呵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热搜榜，略有兴致地滑动着屏幕：“看，从昨天深夜开始，我的相关词条都在热搜榜上出现过，林陵的名字甚至在几小时之前还冲到了热搜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