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希(70)

作者:叶小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周礼调整了一下坐姿。

高希言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继续说:“我慢慢想,终于被我想到了一个推测——警方当时的调查没有问题,爹地的确是自杀的。你只是出现在他身边。因为爹地已经得罪了名单上的人,他最后不得不自杀。因此契爷顺水推舟,坐实了通杀令这件事——只要警方不知情就行了。至于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你不想破坏爹地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周礼用手将头发拢到耳后,终于开口:“你错了。师傅的确是我杀的。我亲手为他注射。”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撒谎时,身体会无意识地做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高希言模仿周礼,用手将头发拢到耳后。

周礼说:“我从进入高家以来,就一直戴着面具,制造谎言。你认为这样一个人,还会露出破绽吗?”

他探过身子,手腕翻转过来,轻而无声地敲打着桌面,“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师傅注射了丙泊酚。师傅死在我手中。我收拾现场后飞快离开,在沙滩上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事后,我告诉契爷这是一场他杀,并且让他为我善后。因此,后来警方调查事,才发现当天的大厦录像监控全部丢失,而师傅家后来也失火。”

他注视高希言,脸上不起一丝波澜:“我除了误杀,还蓄意隐瞒真相——你离开福利院后,我眼看你为真相而奔波,但我刻意分散你注意力,将你引到岔路上。直到你遇上施友谦,才歪打正着,揪住真相的尾巴。”他的目光划过高希言肩膀。她的外套往下滑落一些,她并未查觉,因此露出了肩膀上的吻痕。

周礼说:“如果我知道,我的误导会让你遇上施友谦,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做。”

高希言静了静。

周礼说出了他的推测:“范立并没有侵犯你,跟你发生关系的,是施友谦。”

高希言极度意外,抬头看着他。

周礼平静地说:“案发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跟踪范立。不可能是他。但是取证结果出来后,连你都信誓旦旦,我当时没想明白。直到师母出事,我被警方逮捕。”他的双眸有幽深暗沉的光,“两件案子的相同点,在于制造伪证。”

在一阵沉默后,高希言挪了挪身子,前倾些,“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第65章 【65】自首

周礼告诉她,那天晚上,他在家附近大排档吃饭,师母过来跟他说话。

两人分手后,周礼照常回家,但路上突然遇到有人骑摩托疾驶而过,在他手臂上留了一道抓痕。他回家后用药水处理伤口,然后睡觉。第二天早上,警察敲门,声称怀疑他跟一桩凶杀案有关,要带回去协助调查。

死者就是甄安其。她在次日早上五点,被清洁工发现倒在大排档附近的暗巷里,死因是枪伤。

证据对周礼非常不利:暗巷里有打斗痕迹,对甄安其手指甲缝的生物取证后,证据指向周礼。而且大排档店主也是间接人证,证明甄安其当晚跟周礼一起吃饭。警方盘查甄安其过去十年失踪的生活轨迹,发现了契爷的住处及其旗下几间会所、餐馆和酒店,而这些地方,周礼都曾多次出入。事后在周礼家,发现了作案枪支。

这个陷害方式,的确跟范立侵犯高希言那事,是同一思路。

高希言问:“你当时处理伤痕的棉签跟药水,还在不在?”

虽然周礼清洗过伤口,但如果能够对棉签跟药水进行分析,也许能提取出当日骑摩托那人的生物信息。

周礼格外冷静:“对方既然能够趁我入睡时,进入我家,放下作案枪支,那么自然也会把我处理伤口的东西全部清理掉。”他补充,“那人手法成熟,是职业的。”

高希言微微皱了皱眉。

周礼又说:“徐潇后来上过我家,他说,我家被人翻过,衣柜都被砸坏了。”

高希言问:“衣柜里是——?”

“证据。我这些年来,搜集契爷的犯罪证据。”

高希言想了想:“我知道施友谦给副警务司长程剑波提供过契爷跟范立的犯罪证据。很可能就是这一份。”

周礼说:“只有这一份。但上面有施友谦财务公司洗黑钱的证据,他上交的,肯定不是完整版。”

高希言若有所思:“看来在他身上。”她想起施友谦提到契爷手术的事,也告诉了周礼。

“施友谦为什么要这样对契爷?”这话刚出口,周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低声说:“他知道了当年灭门那件事的真相。

施友谦会把契爷跟自己当敌人,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了当年灭门那件事的真相。

高希言说:“那天他跟踪我,所以听到了我跟你的对话。我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搁在桌上,双手手指交叠,“我要用法律途径,将当事人绳之于法。他跟我表面上达成共识,但实际上,他还在用自己的方式复仇。以暴易暴。所以,只是将契爷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还要让他成为废人,全面接管他的财富。”

监狱的墙太高,外面的风透不进来。高希言跟周礼相对而坐,一点一点交换着彼此信息,两人都慢慢流下了汗水。黏糊糊的,是他们的身体,也是他们的灵魂。再也无法保持清爽了,就像泥一样。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真相。

施友谦跟高希言的所谓合作,不如说是一种相互利用。他们像一双手套,形状相同,只是方向相反——施友谦那双手套,要握牢拳头与枪械,而高希言那双手套,要拿起法槌和公义。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说,施友谦就跟甄安其的案子有关。

高希言说:“如果捉到真凶,那么就能够为你洗脱罪名。我想,施友谦身上一定有线索。”

周礼沉默了一会,开口:“如果要以让你留在他身边为代价,我宁愿继续坐牢。”他抬起眼,似乎在注视高墙上那个小而窄的窗,“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这次为了复仇,他付出了足够的耐心,要让契爷跟我尝试足够多的痛苦。”

他收回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高希言:“也许,他认为我入狱十年,不足以抵上他们施家的人命。我怕你有生命危险。”

高希言艰涩地笑:“他要让你痛苦,也未必需要杀了我。还有其他办法。”

周礼听懂了这句话,他脸色苍白,但直到高希言离开,他也没再说什么。

高希言匆匆回到张秀汶家,跟她对换了衣服,拿上蛋糕,跟她匆匆告别。她走开几步,又回头,低头告诫张秀汶:“那个男人……看上去低调寡言,但是很危险。你要注意安全。”

张秀汶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垂下头,“我知道了……他被追杀,无处可去,所以我暂时先收留他。”

高希言看了看 K,没说什么,转身要开门。但张秀汶那番话,突然撞击着她的脑袋。

她说他被追杀。

而他之前在施友谦身边。

高希言一直想不通,妈咪的死,只是为了栽赃周礼吗?那为何不随便找一个路人。显然,真凶除了要嫁祸给周礼,还想让夺去契爷的所爱,让他痛苦。

那个人,只能是施友谦。

假如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话,那么施友谦派人杀掉妈咪,为防生事,他很可能要除掉那个凶手。

再往下想,眼前这个原本在施友谦身边的男人,现在被人追杀,就是这件事的最后一环了。

啪嗒。

眼前这人,跟今日在狱中和周礼交流的一切,对接上了。高希言见到眼前出现了一个闭环。

高希言沉默地思考着。张秀汶帮她开门,嘴上絮絮叨叨着“你今天让我绕远路拖时间买蛋糕,可累人了……哎对了你把蛋糕带上啊,别忘了……”她将蛋糕盒子递给高希言。高希言面无表情地接过,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屋内,K 坐在窗前,也恰好抬眼与她对视。

杀手拥有敏感直觉,他看这少女的目光中,充满了强自压抑的恨意。

但这恨意,很快被理性所盖过。这少女将门关上,在张秀汶惊讶的目光中,静静向他走来。他坐在椅子上看她,看她慢慢蹲下,在自己跟前,低声问:“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可以吗?”

K 看着她。

“第一,9 月 16 日凌晨 12 点多,你在哪里?第二,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做甄安其的女人?第三,你最后一次见她,她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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