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同载酒(8)

作者:听风起云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江月白在她旁边坐下,觉得她说的不想见的人极有可能是说的自己,欲言又止,只得摇头,“没有想开,我有负于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求得原谅。”

秦楚不禁有些怜悯,心道他小小年纪就要为情所伤,实在是个可怜,自己也是经历过热脸贴冷屁股的,对情这种事情体会深刻,爱这东西太累人,不是你爱他,他就会爱你那么简单,她爱江月白爱到骨子里,卑微的不行,也没换来江月白对她半分的怜香惜玉。

她说,“情爱这事上,姑奶奶我是有经验的,若那姑娘心里头爱慕你,你且还是有机会,听姑奶奶一句劝,若那姑娘心里头没有你,就早早收手罢,别互相耽误。”

话说的很伤情,免不得叫人听了难受,江月白握握她的手,“天岁秦氏同燕国确然同源,倒也不是真亲近,姑奶奶的称呼就免了罢,论年纪我比你还要大些的。那姑娘她很爱慕我,爱慕了好些年,小时候就满心都是我,只是我不好,气她恼她,还伤过她。”

秦楚啧啧,“这是青梅竹马了,顶好的感情,真可惜。”

江月白看着她,指尖滑过秦楚的面具,忽然发现她离开自己,竟过得更随心随意,可他不愿意放弃她,想用剩下的生命来补偿,就连死都想好了要同穴合葬。

“阿楚……”

秦楚迟疑,竟突然觉得这两个字,这个声音,十分熟络,叫的她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个寒噤,手里的酒盅差点没拿住,忙道:“江弗,你还是叫我别的称呼罢,这么叫我很不适。”

这个语气,这个声儿,简直同江月白如出一辙,天晓得她听到就头皮发麻,她闷闷地想,江月白真是刻到她骨头里去了,想遗忘这样艰难,可能果然是伤痛会让人记忆更加深刻,回头她得找相里迦问问,有什么可以吃了选择性失忆的药没有。

江月白回说,“他们都这么称呼你,我要叫你什么呢?阿楚。”

秦楚默然,“就叫姑奶奶罢。”

江月白苦笑,捏她肩膀,呐呐:“阿楚,我会护着你,会在你身边的。”

他让临江去打听过秦楚的夫君是谁,眼下就不得不去找张幼陵坐坐。

秦楚受宠若惊,“啊,大侄孙不必这样孝敬呀。”

江月白摇头,看一眼窗外,张幼陵和相里贺正在楼下,他起身拂拂袖子,

第7章 谣言

有些不舍道:“我去见见朋友,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出门来吩咐临江,“替我保护好她。”

临江额首,目送江月白下楼。

怕君后听见他声音会起疑,临江也不敢说话,一直规规矩矩抱着剑站在门口处,时不时打量着过往的人,警惕的很。

秦楚自顾喝酒,约摸着过了有一炷香时间上,她听到秦琬的声音,人正说着话儿往楼上来。

虽是同父的亲姊妹,她却不想见秦琬,便搁下酒盅,把面具拉拉盖住下颌线,闭目养神。

楼梯上秦琬的声音渐小,见着临江,便开口追问,道:“我方才分明瞧见他同人过来,你让我进去。”

临江为难,往前走一步堵在门口,拦住她摇头,示意她原路回去。

秦琬穿的一身的雍容华贵,脸上却刻薄的很,调高个音节,质问临江,“你敢拦我?里头是谁?是不是张幼陵从外头带回来的小贱人?还带着面/具,是没脸见人啊?张幼陵长得一副道貌岸然,也是个衣冠禽兽,我阿姊才跳崖多久的,他转而就喜欢上旁人了,他要是知道他喜欢的这个下贱胚子正勾搭人,只怕现在在台上也坐不住了吧?”

临江皱眉,他觉得合德帝姬说的话太过分了,又是骂贱人,又是骂下贱胚子的,简直腌臜泼妇骂街一样,便冷下脸把手里的剑往前一举,作为对秦琬的警告。

秦琬身旁的侍女往前一步,护在秦琬前头,瞪临江,警告他,“你一个持剑护卫,也敢猖狂?对我家主子刀剑相向,回头主君定会治你罪的。”

秦楚在里头听着,觉得稀奇,秦琬居然会为她打抱不平了?当初弄瞎她的时候,下手可一点儿都没迟疑,不曾待她做过阿姊哩。

秦琬和侍女自说自话,秦楚有些生气,心道,持剑侍卫也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罢,就起来准备替持剑侍卫解围,她摸索着走到门口,操手倚门框,语气不咸不淡道:“这位姑娘想必应该出身高贵,怎么一口一个贱人的?也忒难听了些,今次昙中祭花会,人多口杂,姑娘要注意举止才是。”

秦琬扫她一眼,愤愤,“你就是张幼陵的姘头?”

她皱眉,轻笑,“姘头这么难听的话信手拈来,你小小年纪怎么生的这样没有教养?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原来这人从根上就不好,长大了也自然不好,姑娘瞧瞧,外头坐着那样多的世家公子,若听到你这番言论,想必也同我一样大开眼界,往后姑娘没有教养的名声传遍六国,怕嫁不出去了。”

“你!”秦琬气不过,伸手去扯她,却被临江挡住了,临江横眉竖目气势汹汹的看向秦琬,拔剑出鞘,粗声道:“帝姬自重。”

秦楚在临江肩上拍一下,惊讶的问他,“原来,你不是个哑巴?我还怕你吃亏来替你站场子,你这个人明明可以拿话堵回去,偏不说话,我在里头替你着急的不行。”

临江请她回去继续吃酒,说主人吩咐属下保护姑娘周全的,姑娘磕着碰着,被人欺负了,就是属下失职。

实诚人就这点最可爱,没太多心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顶喜欢这样豪爽的汉子,遂摇摇头,大方道:“我不想吃酒了,想出去透透气,你扶我下楼罢。”

临江嗳一声,收剑入鞘,扶起她就要走,却被秦琬结结实实堵在前边。

秦琬挑衅的看着秦楚,哪里有什么身为公主的矜持,掐腰指着秦楚的鼻子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方才同你一起的人是谁?你又知不知道,他心里有别人?你背着张幼陵勾搭旁人,不要脸。”

秦楚纳闷儿,“天岁国师,就是天岁的君主也要敬尊一声先生,你身为小辈直呼其名,你才不要脸。再有,你怎么知道我勾搭旁人?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勾搭旁人了?旁人在哪呢?”

“我分明看见你们,”秦琬挤开他们,往屋里冲,“你们一起上楼来的,人呢?人在哪里?”

她闯进来,没有看见江月白的影子,眼里尽是失落,呐呐,“不可能,我瞧见了的。”

秦楚嗤笑,拽临江的袖子,小声道:“咱们别理她,走罢,我知道有个地方,最适合喝酒。”

临江给他拽下楼来,绕道离开祭花会,从后院牵了两头小驴子骑着上了街。

他很为难,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姑娘,我家主人回来见不着您会担心的。”

秦楚拍拍驴屁/股,“多大的人了还能走丢呀?我是看你刚才被人欺负带你出来散心,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忸怩呢?”

临江沉默,他嘴笨不太会说话,心里想着君后说的也对,两个大活人也不能丢了,不过君后没听出他的声音来,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见他没说话,秦楚指指前头,问他,“是不是有个茶棚?”

临江抬眼望过去,也没多想,脱口道:“是,君……姑娘,前头真的有个茶棚。”

他差点说秃噜嘴。

秦楚满意的点点头,“你别看我什么也看不见,这些路我都摸的门儿清的。”

两人打驴到茶棚前,秦楚把驴子交给个有些年纪的跑堂,坐下来要上两壶茶水,摘下面/具,道:“侍卫,你唤做什么名字?”

临江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君主用的化名,他也不能说自己就是临江吧,只得胡乱想个名儿,垂头道:“阿三。”

“阿三,我有话想问你。”她放下茶杯,撑头。

临江说,“嗳,您问。”

她扶扶覆眼的白绫子,“方才,那是燕国的合德帝姬罢?”

临江说是。

她额首,“她怎么会识得你家主子呢?看模样还很在意你家主子,你家主子的心上人,不会就是秦琬吧?”

临江忙摇头,“不,不是,我家主子断然不会对合德帝姬有情的。”

“哦。”她拾起茶盏子,轻抿一口,“那就好,她不好,不要让你家主子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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