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同载酒(40)

作者:听风起云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摸着怀里的人,不确定的,颤抖的唤一声,“阿楚?”

秦楚咬牙低笑一声,“你这个人眼睛不好使也就算了,耳朵也这样不好使,亏得我及时挡下来,若不然你这个活靶子是当定了。”

他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去捂她的伤口,“在哪里?伤在哪里?阿楚,伤在哪里?我看不见你。”最后一句话他掺着哭腔。

秦楚握紧他的手,“没事,死不了,不过我受伤了,你看不见,林中还有埋伏,我担心,咱们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这里是你的底盘,你熟悉地形,可有什么地方能避一避?或是找到救兵的?”

他抱她起来,沉声对沈知兴道:“死也要守在这里,把人堵住。”

沈知兴一颔首,中气十足道:“是。”

秦楚抿唇对着江月白笑,阳光透过树的枝丫穿透进林间,打在江月白的身上,柔和的恰到好处,她被美色迷惑,搂住他的脖子,疼的直皱眉头。

她说,“你这个人真真是生了一副狐媚子相,我不是个帝王,若是,你便仅凭美貌便稳坐后位了。”

有风吹起他的头发,纷纷扬扬,他说,“你别说话,会牵动伤口。”想了想,觉得她方才说的话不甚妥当,纠正道:“我是个男子,哪能为后?你是女子,如何为王?若论美貌,你才是仙女下凡。”

她听的很舒坦,心道原来长得好看的人,说起好听的话儿来,就更悦耳动听了。

江月白抱着她走,磕磕绊绊的。

历尽艰辛总算是到了山脚下,马车还在,她已经有些晕乎了,昏死过去之前,对江月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我每次都要救你呢?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心里有害怕,有不安,也很难过。

他带着她下山后没有回宫,到城中寻了家医馆安置下来。

经营医馆的是爷孙俩,姓季,爷爷叫季时昀,孙儿叫季袖,平素里医馆都很忙,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来问诊的都没有,爷孙俩就坐在柜台上配药。

江月白抱着秦楚扎进医馆来,把季时昀下了一跳,他仔细查看了秦楚的伤势直摇头,“这姑娘伤的太重了,谁这么狠毒,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能下这样的狠手?”

他一听,心惊胆战,就差给季时昀跪下来相求。

“救救她,她是我的妻子,若她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季时昀看看他,是个瞎子,指望他来帮手是不行了,只得招呼孙儿过来,“季袖,你替我抱住这个姑娘,得先把箭拔/下来。”

江月白几乎是恳求,“还是让我来吧。”

“不行,你看不见,怎么帮忙?还是去一边坐着罢。”

被拒绝后,江月白只能被安置在远一些的凳子上坐着,他搓着膝盖,心里慌乱,一时间觉得是场噩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想,自把眼睛换给她,已经许久不曾征战,平日里临江会帮他处理朝事,也早就适应了黑暗,做个瞎子。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在他身边,他不能再继续做个瞎子,让她照顾自己。

等等,再等等,等她伤好了,就去昙中,求相里迦给他换一双能视物的眼睛,什么眼睛都好,只要能看见她,保护她。

季时昀料理好秦楚肩上的箭伤,过来问他,“这位官人,你家娘子已经无碍,不过夜里可能会起烧,身边离不得人。你看?”

“我来守着她。”江月白忙站起来,十分有礼的同季时昀道谢,“诊金定半分不少,还请给我间房,另内子她夜里怕黑,劳烦多给我些蜡烛。”

她怕黑,是因曾经瞎了双眼。那时候她恨他不愿见他,宁愿让萌橦点一屋子的蜡烛,也不让他陪着,他每晚上到楚云宫,都看见她蜷缩在床上,像惊恐无助的小野猫,他心疼,却不敢去说什么,还因为吃张幼陵的味,对她动过手。

如今想来,多混账,合该让她狠狠多抽自己几个耳巴子才是。

季时昀说成,很快就让季袖包了蜡烛来,带他们去了内院。

他把所有蜡烛都点燃了,满屋灯火通明,坐在床边守着,生怕她醒了找不到人害怕。

二更天上,她果然起了烧,浑浑噩噩说起胡话来,说你原是陈国皇子么?

你叫江月白?你生的可真好看哩。

我没见过我的阿耶,你呢?

一会儿又嘤嘤咽咽的哭起来,边哭边委屈,他那样可怜,师父救他罢,同我一样都是阿耶不要了的孩子,我心悦他,想同他永以为好。

他听着心都揪到一起去了,轻轻晃她,唤她名字,“阿楚,你渴么?”

她胡乱答应着,边去扯领口,脸上烫的不行。

江月白去探她额头,因夜里冷,又一直坐着,这会儿手冰冰凉凉的,压在秦楚额头上,立时让她舒服不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一路往领口子里挪。

触碰到她衣领里头的柔软,江月白猛地一顿,低吟,“阿楚,这不成,快住手,我去给你浸凉帕子来。”

她死死拽着他,不松手,得了凉气儿舒坦了,糊涂的不行,“阿娘,你的手凉凉的,阿楚都忘了阿娘长什么样子了,阿娘,不要丢下阿楚,不要救郭氏,她是个坏人。”

他无奈,干脆脱了衣衫,只留下条亵裤,光着膀子冻着,冻一阵身上凉了,就挨着她躺一阵儿,如此反复,好容易挨到五更天鸡打鸣,秦楚退了烧,清醒多了,腹中忽觉饥饿难当,艰难的抿抿唇,睁眼,虚弱道:“饿了。”

入眼是江月白光着膀子坐在床边,身上冻得发紫,痴笑的看着她。

第33章 道士

她坐起来, 随手捻了他的衣裳往前推,道:“你快穿好, 这是做什么?瞧瞧,身上都紫了。”

白皮子的人哪都好,天生丽质,独独是受伤的淤青和被冻狠了的时候,不太好,平常人看不出来的伤,在白皮子的人身上会非常明显,让人一看误以为受了很严重的伤。

江月白自己也没觉得特别冷,可在秦楚眼里看来, 显然是已经被冻坏了。

他接过衣裳, 略笑了笑, “你醒了就好, 哪里还有不舒服么?”

自顾穿着衣裳,等她回答。

她说, “还好,这点伤不算什么, 萌橦说我以前也被箭失钉穿过肩胛骨, 不疼。”

说起来日子就跟画本子演的一样, 这才两天功夫,就换成他来照顾她了。

江月白没有说话,穿好衣裳起身,转而摸索着要出门去。

她侧身, 喊他,“你做什么去?”

他说,“我去给你煮粥, 你不是饿了么?”

她笑:“你会吗?”

他一本正经的回身,欣然,“我的好处有很多,会做饭只是其中一样,阿楚,我会很多事,以后都为你去做。”

“嗯。”她点个头。

目送江月白出了门,她躺下来想了想,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端茶倒水的伺候着,长得俊美,脾气也好,还是国君,除了是个瞎子,样样儿都出挑,是件美事,甚好。

至于萌橦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秦琬和郭氏又藏身何处,她有了些眉目。

昨天山中一番打斗,她稍作试探,对黑衣人的身份大概有了些猜测。

正躺着想事情,忽然响起敲门声,江月白才走,不能是他,就算是他去而又返,也不会敲门。

她问,是谁?

“我是季袖。小娘子,爷爷叫我来给你送汤药的。”

季袖端着碗汤药,老实回答。

她答应一声,“进来吧。”

季袖推门,把汤药送到床前,没见江月白,讶道:“小娘子,你夫君呢?这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了?你还有伤在身呢。”

她一愣,“谁?”

季袖把药汤递给她,挠头,“就是白头发那个清冷的贵公子。”

她顿时明了,这是江月白为了隐瞒身份,给人家胡说了一通。

喝过药,她问季袖,“昨天晚上,替我拔的箭,可还在?”

季袖接过碗,回说,“在呢,小娘子问这做甚么?我爷爷说,这个箭不似咱们北辽的兵器。”

她讶然,“哦?老先生对兵器还有研究?”

季袖不好意思笑笑,“爷爷曾在天岁做过十多年的医官,向来是见多识广的。哦,爷爷说,这个箭叫倒钩,是天岁常用的箭失,咱们北辽的箭失是直钩,能穿云裂石,可天岁不一样,他们多水少路,初时兵器都是为了捕渔,并非征战,所以倒钩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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