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翟就在附近,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藏獒,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冲过来救我。”
“我以为藏獒认识小主人,后来才知道藏獒是霍翟出国后才来霍家的……霍翟那时候才九岁不到,两岁的藏獒已经很凶了,一人一狗打在一起,我……我就在旁边哭,因为我的小灰熊玩具一直被藏獒叼在嘴里……”
“幸好是这样,不然他就被咬了。”昭昭微微松口气,忽然看向他,“他没被咬吧?”
“没有没有,”廖的德脸上的表情难以名状,“花园里的动静引来了大人,霍老先生一看霍翟和藏獒打在一起,居然不由分说扇了他一巴掌,还让他给狗道歉!”
昭昭倒吸一口气。
“霍翟一声不吭走了,我赶紧跟在他身后,迎面遇上赶来的霍老夫人,她看都没看儿子一眼,抱着藏獒喊宝贝,还让摄影师把它踩着小灰熊耀武扬威的画面拍下来。”
“一路上,霍翟一个字都没有说,牙关咬得紧紧的,眼圈红了一片。我们两个自己到了机场,他忽然晕倒了。在救护车上,我才知道他手臂骨折了。”
“要不是忽然晕倒,我真的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他一定没有打算去医院。”
“从那以后,直到去年,霍翟一次都没有回过国。经过这件事,他就成了我的偶像,后来从我家搬出去,我也厚着脸皮找他。”
“他在国外白手起家,没有靠霍家一点,我就知道他不想和霍家再有任何关系。”
不知什么时候,昭昭脸上冰冷一片,一摸,满手湿冷的眼泪。
“霍老先生和霍老夫人为两只年迈的狗庆生时出了意外,去私人小岛途中,直升机坠机身亡。律师公布了他们的遗嘱,”廖的德冷笑一声,“遗嘱里写,除了需要自然人继承的遗产,其他的都由脏脏继承,我们现在待着的这座别墅,法律上是属于脏脏的。”
“霍翟只继承了霍氏65%的股份,这还是脏脏继承不了才轮到他的,不是钱的问题——霍翟自己的生意虽然比不上霍氏几代的积累,但也不差——这种事情,就连我这个外人设身处地想一想,心都拔凉拔凉的。”
真是人不如狗。
“他心里还是渴望亲情的,将国外的事处理好,回国整顿霍氏,在别墅里建的笼子也不是为了关住脏脏,而是不想有人再遇到我那样的事。”
昭昭以为这就是故事的最后,忍不住低头抽泣。
怪不得霍翟那天说,这是他父母养的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他是不是期待她说些什么?
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想着离他远一点。
“小霏霏,你别哭,霍翟知道我把你弄哭,我就惨了。”廖的德挠头,一双桃花眼急得眯起来。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他?”昭昭哽咽。
“霍翟出生那年霍家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那怎么能怪他?”知道廖的德无法回答,昭昭仍是忍不住说出来。
看一眼哭得伤心的女人,廖的德再添把火,“从那天以后,霍翟的脑子就出了问题。他能看清所有颜色,但是只用黑白灰三色,人格也出了异样,他某些时刻易怒、暴躁——就和恶犬一样。”
“只有在事情失去掌控时,他才会被这种人格影响。我认识他这么久,除了这种人格初初冒头时有些失控,后来霍翟将他压制地很好,我再也没见他不理智的时候。”
“所以……小霏霏,他有时候凶你吼你,都是无法控制的自我防御机制,不是他的本意,他嘴上越凶,心里就越后悔难受……”
“他这次骨折,正好和多年前的位置一样,无疑让他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来医院的。他现在谁也不见,但一定会见你的。”
“可是……为什么是我?我来霍宅之前并不认识他。”昭昭垂眸,心里酸酸闷闷。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就被霍翟看上了。莫名其妙要和他结婚。
廖的德张了张嘴,没出声。
这个问题,只有霍翟自己能回答。
但廖的德知道,她对霍翟来说意义非凡。没遇上也就罢了,遇上了,必定要牢牢拽在手心里,不得逃脱。
昭昭不去想那些,看一眼时间。
11:46。
霍翟已经开始晚上的工作了。
她在书房陪他工作了好几天,知道这个男人忙起来一个晚上连口水都不喝,更别说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
昭昭似乎是想从医生那里得到鼓励,嘴唇蠕动,“他真的会见我吗?”
为了哥们的终身幸福,廖的德也是操碎了心,见女人动摇,他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会的!”
求之不得。
☆、掌心
二楼厨房里果真有女佣们说的那架仪器,仪器旁边有个银白色框子,里面装满了圆澄澄的大橙子。
“方小姐,你想吃什么让我们来就行了。”女佣道。
霍先生不让方小姐干活的。
“我切点水果给霍先生送去。”昭昭顶着红肿的眼睛说。
女佣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两人终于有不再冷战的趋势了吗!
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女佣道:“那您,注意着手,不要切到了。”
昭昭被她炽亮的眼神看得发毛。
男人没有特别爱吃的,昭昭把冰箱里每种水果切了一点,做成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拼盘,清清爽爽,让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方小姐,要不要煲个骨头汤?”女佣在一边出主意。
昭昭摇头,“霍先生骨折的地方经络不通,这段时间还在淤血,不能喝。”
原来是这样,女佣佩服地看着她,殊不知昭昭只是久病成医。
昭昭被恨不得化身恋爱大师的女佣催促着来到三楼。
她腾出一只手敲门。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昭昭面上有些热,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漆黑的走廊里异常清晰。
自己怎么听了廖的德的话就脑子一热来了呢?人家根本不想见她,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怪尴尬的。
她没有勇气继续敲门,正要回身离开,咔哒一声,书房的门自动开了。
昭昭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门打开一条缝,昭昭偷偷往里瞄。
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幽蓝的光线飘过来。
看了眼端着的水果拼盘,昭昭抿唇,轻轻推开门。
昭昭试探地往里走了一步,见书桌后面的男人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走到书桌边。
无声地将盘子放在空荡的桌上。
水果的清香飘来,霍翟停下手中的事,见女人微微低着头,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晕,两根手指纠缠在一起。
“我来看看您。”嘴上是这样说,昭昭却不敢看他。
书房里原本摆放书架的地方空荡荡的,让本就冷清的室内更加寂寥。
前几天的沉闷巨响,就是书架倒塌时发生的声音?
昭昭微微颤抖,偷偷瞄他,四目忽然间对上。
昭昭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落入了霍翟的手掌心。
但她像水一样从男人的指缝间流走,只余下手心一汪小小的澄净泉水,让男人躁动又渐渐平息,反反复复简直让人发疯。
因为手心里浅浅的水泽,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动,最后的清澈也指缝中溜走。
他的一颗心,随着这一汪水而动。明明该小心翼翼,却总是无法克制地想要它捏拢。
到底是谁落入了谁的手掌心。
霍翟关了自己五天,除了愈发肯定不会放手,还等到一个主动靠近的小女人。
这一刻,他的心湖波涛暗涌。
“昭昭,你看见了什么?”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
他为什么叫她“昭昭”?那天在医院里,他也是这样叫她的。
还有男人的眼睛,从第一次看到,她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不是男人的暴躁脾气和掌控欲,昭昭早就忍不住向他靠近。
她按下心中种种,一头雾水看着他,“看见了……什么?”
左手抚上女人微愣的脸蛋,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男人的右手打着绷带。
见昭昭眼神依旧疑惑,霍翟示意道:“我没有手吃水果。”
不知怎么地,昭昭脑海里出现八、九岁的小霍翟,小小的人儿孤零零地端坐在书桌前,对着息屏的电脑屏幕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