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们低头低地很及时,但老师还是看见了。
“你们,”老师愤然说道,“你们一个搭一个,围成一个圈,练走步。”
“姿燕,你看着她们,”老师看了下墙上的钟,“练到下课。”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扫视了一圈他们,可能觉得实在快瞎了一双长期欣赏艺术的眼,又走人了。
林姿燕软软的嗓子带了一丝狐假虎威的愤怒和快感:“你们快点,一个搭一个。”
林姿燕去音响那边调音乐,众人面面相觑,不甘不愿地搭成一个圈。
音乐节奏比平时练习时快,林姿燕在圈的外围跟着她们跳,沈夏走的愈发艰难,不能摸鱼了,她在心里默默打着节奏,模仿着林姿燕,走的摇摇晃晃。
她总是踩地踩的不稳,不知道是姿势问题,还是小脑问题,还是腰腹腿部的肌肉没有力量。
速度慢些她会稳些,可她的前后还在走,她不能掉队,必须跟上。
一个拍子她没跟上,下一个拍子沈夏加快了速度。
下一秒,失重感袭来,她两条腿打了结,沈夏扶着前面女生的肩膀,希冀撑着她站稳。
音乐继续着,前面女生毫不知情地大步向前,沈夏的手原来是虚搭在她肩上的,此刻穿过她的头发滑落。
沈夏一手抱头侧着滑落。
“呵,”压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一双手扯着她的衣服托了她一把。
沈夏踩着节奏,跟上了大部队。
沈夏没回头,她把视线从林姿燕的身上移到跳的的比较好的同学身上,试图跟着那个同学的节奏跳,像长跑时速度最快的那个同学远超常人便跟着速度第二的人的节奏。
林姿燕学了十几年,动作太标准了,每一步都是上赛场的标准,老师对她们的要求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她跟着当然吃力,当她转移了学习的目标,沈夏的下盘稳多了。
沈夏一圈一圈地走,跟着圈里练得比较好的同学修正自己的姿势。
直到音乐停下,队伍散去,她才回头寻找出手相助的人。
一张熟悉的面孔,林蔚。
林蔚扬了下下巴。
“你也选了这个课?”沈夏有些惊讶。
“老师点名你没听到我名字?”林蔚也有些惊讶。
“我听过自己的名字就不太注意了。”
“也是,”林蔚想想,符合实际情况,“看到我开心吗?”
“还行吧,我以为总算能有幸看你穿裙子,没想到你竟然穿裤子。”
练功服有裙子也有裤子,女生大多是裙子,天气冷加上裤袜和袜子,沈夏自己也穿的是裙子,她喜欢裙摆随着动作飞扬的样子。
林蔚穿的是裤子,黑色贴服的长裤,腰高过了胯部许多,扎着里面棕色的打底衣,腰如束素,面料一直垂到脚踝,盖到脚面。
她走位柜子把加棉的风衣取出来一套,再换双鞋就可以回宿舍了。
沈夏坐着把鞋换了,还要去卫生间换整套的衣服。
她们两个人并排坐着换鞋。
林蔚问道:“你知道这个舞后面练习是要舞伴的吗?”
“不可能吧?”沈夏怀疑问道,“我们这个就那几个男生,怎么凑成一对?”
她们这个班大概有四十几个人,加上老师总共三个男生,三对三十多,这个要怎么弄?
一个男生和十几个女生跳?女生一一排队?
“我们现在不是在学女步吗?”林蔚给沈夏解释,“我们之后还要学男步,女生和女生组队的话一个跳女步一个跳男步。”
“你的意思我们组队?”
“嗯。”
“你跳男步?”
“嗯。”
“你能跳女步吗?”她问道,“我看了老师给我们的视频,男步比较简单。”
“你能想象我穿裙子吗?”
沈夏打量她,林蔚个子比她要高,目测1米7+,又骨架纤细,显得愈发高挑。
沈夏常和她开玩笑,问她上面的空气怎么样?
林蔚不是男性化的女生,沈夏在宿舍楼见过那种长的特别像日韩鲜肉的女生,相反,林蔚北生南相,五官如溪水洗过般柔和。
在宿舍初见那天,林蔚穿着亚麻阔腿裤和防晒外套,安静地烧水洗茶具,等水温降下泡东方美人茶,倒干净了茶汤递给她们一人一杯。
清透的茶汤,白瓷的杯子,竹制的茶杯托。
她们三个人都骗过去了,默认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唐君维当时还提议要好好保护她。
“实不相瞒,”沈夏叹息,“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你穿裙子的样子,最好是长裙,带点古风,风一吹,恍若乘风归去。”
“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汉服。我上次穿裙子是在小学的时候,有个傻逼活动,学校规定每个人必须穿制服,女生的制服是百褶裙。”
“所以你是T?”沈夏压低了声音。
“应该吧,”林蔚语气迟疑,“我没谈过。”
“可以呀,满足你。”沈夏抱着衣服去卫生间。
第 34 章
谁也没想到于梦挽第二天会正常来上课。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的地方就有八卦。
她和手机店老板开房被男友抓包的消息,一个传一个,班里多数人都知道了。
班级群里发消息传的都没有这次快。
英语课的教室离学生宿舍有段距离,大家结伴在路上三三两两地谈论这件事,边走边聊。
“第三者?真的吗?就在学校外面的小旅馆里?太假了。她长得那么漂亮找个富二代男友不好吗?当什么小三。”
“有人亲眼看见的,就在我们学校外面巷子里旅馆。”同伴笃定说。
“为什么不远……”话语戛然而止。
“远点开房,你也这么想的,去五星酒店开谁能去捉奸呀,保密设施那么好,没卡电梯都进不去。”
“……”她闭了嘴,比了个晦暗的眼神。
“你干嘛?”她不解地问。
同伴努力挽救:“你也觉得娱乐圈很乱吧,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迷恋爱豆的人设。”
“你在说什么?我说的不是爱豆,我说的是……”
“咳咳。”
“你感冒啦?回去给你熬姜汁。”
“咳咳。”她咳得愈发夸张,就差把肝脏给咳出来。
一阵香风飘过。
于梦挽从她们身边走过——她刚才就在她们的身后听自己的坏话。
大家想过她会旷课、请假或者休学,反正有一阵子消失在大家眼中,再次出现应该失魂落魄神色憔悴,反正该过得不怎么好。
对于美人,不管异性同性,大致心态分两种,第一种是欣赏,像欣赏一朵花或者一件艺术品一般欣赏她,美好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总是稀少的,应该珍惜;第二种是嫉妒,断了双臂的维纳斯才是美神,毁灭的美才值得他人的惋惜。
于梦挽无遗是让后者失望的那种人。
她的状态至少从外表看上去好极了,精神还不错,甚至有心情和时间去做了头发,她把头发拉直了,还剪短了一截。
这让第二种人的嫉妒心理更激烈,恨不得有人能给她一巴掌,拆穿她精致的假面。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教室,若无其事地拿出稿纸,听写完了单词,还在课堂回答了一个问题。
水平正常发挥,语调内容皆与平时无异。
不得不感叹,有些人的心理素质非常人能及。
于梦挽对别人投来的目光一一回视,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别人看到她和别人开房被男友抓,却完全不了解她和男友的恩恩怨怨,有什么资格对她的私生活说三道四。
他们对我一无所知,才妄加评论,于梦挽对自己说,暗暗为自己鼓气。
她是骄傲的人,宁愿要别人的嫉妒和不解,也不要别人的同情。
可怜的人才会收获同情,她不想成为一个可怜的人。
于梦挽把书和笔袋收进书包,万幸英语老师没有听到她的谣言,其他老师也没有要来找她谈话的势头。
她出了教室才打开手机,这是她的习惯之一,上课开着手机容易让她分心,尤其是这几天,这个学校为数不多关心她的人不时会给她发短信。
她不想拒绝她们,但上课也很重要,在她犹豫间时间就过去了,聊天也聊的不开心,听课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