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牙齿打颤,勉强说出两个字:“理由。”
他不来了,盛稚舒了一口气,周意眼里的痛苦满到溢出,她垂眼不再与他对视,将昨夜编好的话平静地说出来:“孩子没了。当初我是因为孩子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现在没了继续的理由,所以我们分手吧。”
“孩子没了”,周意喃喃重复了一句,“栀子,我很难过,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但是这不能作为你我分手的理由。是不是有人逼迫你离开我了?”
盛稚心一惊,她想起周意之前跟严获单独聊过,当时他有些奇怪,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估计是严获对他透漏了什么。
但她不能承认,不能再将周意拉扯进来,调整好情绪后,抬头看着他轻笑道:“没有人强迫我,是我的原因。我觉得咱俩不合适,而且以后决定专心发展事业,不想再将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感情上面。你爸妈那边我会和他们解释,之后也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在微博宣布。周意,这段时间多谢你,我挂了。”
盛稚强撑着说完,立即摁断了通话,并立即将周意的微信、手机号码全部拉黑,把手机关机,用手捂住脸,大哭起来。
第二天,小A到了盛稚家,一进门便闻到一屋子酒味,见盛稚不省人事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身边凌乱地放了好几个酒瓶,吓得赶紧走到盛稚身边,蹲下去试探她的鼻息。
她还活着。
小A拍了拍突突直跳地心脏,动手将酒瓶收拾起来,又去厨房沏了一杯蜂蜜水,走回盛稚身边,轻轻唤她:“姐,醒醒,喝点水吧。”
小A一脸叫了好几声,盛稚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愣看了半天,才认出她来:“小A啊,你来了。”
“姐,喝点蜂蜜水解酒吧,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小A说着,扶起盛稚。
盛稚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将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摇摇晃晃地扶着茶几站起来,边问小A“你来做什么”,边往卫生间走去。
小A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好几页纸,看了几眼,便朝着卫生间那边喊道:“姐,姬姐让我过来看看你,昨晚她打你手机,说你一直关机。另外我还要和你对说下之后的行程安排。这两天你先准备艺考,等考完试,便要开始忙碌了。《红颜》四月三十号国内上映,预告片今天凌晨已经发布了,之后你需要参加多个访谈和杂志拍摄。五月份上旬参加Cannes电影节,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安排。哦,对了,姬姐让我这两天给你找文化课辅导老师,等艺考结束后,便开始文化课复习。姐,你想找什么样的老师?”
盛稚刷牙的手一顿,不由得又想到了周意。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长叹一声,继续刷牙,结束后从卫生间出来,才对小A说:“老师你看着找吧,对了,我这个手机号不打算用了,你有时间帮我重新申请一个吧。另外帮我把郊区的房子和现在的房子都挂出去卖了,尽快帮我租一套两室的房子,要小区封闭性好的,地理位置好的,其他随意。”
“好的。”
小A一一记下,纳闷盛稚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又是换号码又是换住处,不过她没多问。
盛稚交代完,打发小A离开,等小A开门要走时,又叫住了她:“严樱樱这几天和你联系过吗?她怎么样了?”
“没联系,我听说她被严总送去英国了。”
小A说完,见盛稚朝她挥手,机灵地轻轻闭上门离开了。
盛稚还有一堆问题想要问严樱樱,这下彻底见不到她人了。
也不知道她与冷安妮见面说了什么,冷安妮现在在哪里?
严获说冷安妮得了被害妄想症,她半信半疑。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盛稚自嘲地笑了笑,进卧室躺到床上打算补觉。
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脑子里思绪纷杂,突然间想到了屈老大儿子之前联系过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下床在客厅找到手机开机,给他打过电话去,约好了今晚七点半在屈老家见面。
数条来电、信息,盛稚先给炸开了锅的“红颜”剧组回复。
群里都@她,问她电影解封的始末。
“同志们,抱歉啊,昨天一高兴喝多了,刚刚才醒。”
盛稚刚发送,其他人立马七嘴八舌回复。
“火哥吃火锅”:“这是喝了多少啊?你说你,只顾得自己高兴了,都不知道提前透漏风声。要不是你经纪人联系我,我都不知电影既能上映又能参赛。”
“野百合”:“酒多伤身,你少喝点,等咱们聚齐了再喝。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现在终于又能团聚了,我昨晚兴奋地一宿没睡着。”
“查无此人”:“我也终于能去Cannes了,@野百合、@稚,你俩到时候帮我选礼服啊,我要做电影节上最靓的仔。”
盛稚笑着逐条看完,统一回复:
“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野百合,妈妈我好想你;@火哥吃火锅,你早点从成都过来,我包吃住,不过你得给我带见面礼--你的独门秘制火锅底料;@查无此人,仔,礼服姐姐包了。”
……
和他们几个人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盛稚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红颜》上映,是她这几年唯一的心愿,心愿即将达成,压在心里的大石没了,终于能松一口气,但心底又生起一丝迷茫与惆怅。
往后再没了念想,她该如何活下去。
意外地,当晚就有人给出了她答案。
时隔两个月再来屈老家,盛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和屈老只见过寥寥数面,彼此却像相识已久的忘年交。
他们本来要助对方达成心愿,如今她的心愿已了,但屈老的心血之作却被改头换面,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见屈老大儿子屈恒建,与第一次印象完全不同。
当时他与他弟弟吵得不可开交,如今一看,是个十分儒雅的人。
他比之前明显瘦了很多,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是花白一片,不知道以前是染发了还是最近刚变白的。
见他的神态、眼神流露出疲惫,盛稚想起当时他弟弟职责他的话。
无能导致公司经营不善。
“盛小姐?!”
听到屈恒建叫她,盛稚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继续说。”
第 40 章
“家父临终前特意嘱咐我将《郭襄》的剧本交给你,只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上次记起来,就联系你了。”见盛稚一脸惊讶,屈恒建解释道:“我当时和你一样的反应。你不是外人,我也就不隐瞒了,公司经营不善欠了很多债,电影圈里很多人想拍《郭襄》这部戏,我要是把剧本卖了,多少能缓解一下债务。父亲自然知道这些,但还是把《郭襄》给了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问你要钱,父亲说他相信你如果做导演,也会和做演员一样出色,这个剧本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他期待你能将它搬上大屏幕。”
盛稚更加惊讶,她从未想过做导演,屈老这么信任她,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既然您不和我见外了,那给我一个账号,过段时间我把钱打过去,您先用着。不过这些年我的积蓄不多,帮不了多少。”
房子反正她打算卖了,本来想用这笔钱以兰导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扶持青年导演,但既然屈家有难处,那得先帮他们。
“好,这笔钱算我借你的,欠条和利息一个都不会少。我应该和你爸爸年纪差不多,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屈叔吧。”
屈恒建轻松不少,盛稚对他多了一份好感,笑着叫了声“屈叔”。
“盛稚,家父葬礼那日你应该见到我弟弟了吧,也听到他骂我的那些话。”将盛稚面露尴尬,屈恒建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公司陷入如今这个地步,我不否认自己有责任,但是我弟弟和严获才是罪魁祸首。”
“您说什么?!”盛稚又是一惊,这件事竟和严获还有关系。
“你们严总,是位优秀的商人,却不是好人。他们严家与我们屈家是世交,却能对我们下黑手。公司因为投资一个大项目失败陷入财务危机,股东们对我各种责难,焦头烂额之下,严获提出购买我的一部分股份,当时我是绝对大股东,卖给他一小部分问题不大,关键能解燃眉之急,谁知他却和我弟弟勾结上了,还从其他股东手里低价买了不少股份,所以现在严获的持股仅次于我,成为了公司第二大股东。后来,我找人调查,发现之前失败的那个项目,也有他和我弟弟在中间作梗。严获对我们屈家虎视眈眈许久,可我却一直把他当成值得信任的弟弟,哎~”屈恒建说到这,眉头紧锁,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