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中情,园外园(30)

作者:明月疏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两人此前以为周道生是个只会耍嘴皮子自吹自擂的生意人,没想到他竟有一门如此出神入化的雕工手艺,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少倾,周道生从雕像背后转了出来,道:“十几年没再雕过这么大的作品,手艺生疏了不少。要搁以前,二十多天就能完工,这次花了一个多月。不过话说回来,同样一座八仙过海,以前也卖不到现在的价钱。市面上要是有人知道这是我周道生亲自雕的,作价二十万两银子,他们也会抢着要。不过嘛,只要能救出我孙女,这算不上什么。这么好的东西,献给慕老板,我就不信他不要。”

兰氏道:“行了,不用你吹,我们也知道这东西是做得不错。”

周道生听兰氏夸他,那真是比别人恭维他更高兴百倍,当下在蓝采和和曹国舅鼻孔中一按,两座雕塑即从背后裂开,露出一扇暗门,叫两人藏进雕像体内之后,又告诉他们从内开合暗门的方法。

一切就绪,周道生召集八十名壮汉,将巨型雕塑径直送到情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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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园大门略显寒酸。

门口并无“情园”字样的牌匾,也无石狮,只有一扇可容八辆马车并行的大石拱门,和二十个英武健壮,手持金枪的护卫分列左右。周道生亲自递上名帖和腰牌,请人通报慕思危。

等了片刻,慕思危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

慕思危一见雕塑,果然十分喜欢。

宝书通过曹国舅的瞳仁,看到慕思危果真风流俊雅,大概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白无须,举止从容。不过听他的声音,尖细而清亮,不像成年男子。宝书心想,此人莫非是个太监?再一想,情园中美女如云,都属言贼私人所有,他分不开身坐镇情园,只能请人代劳,以他的作风,自然不放心把一大群姑娘交到一个男子手里,所以请个美貌太监做园主,也就在情理之中。

联想到皇帝后宫,其间所有男子都是静过身的,情园中想必也有使力气做杂活的男人,若都阉了,那言贼也太过残暴。

慕思危绕着雕塑细看,赞不绝口。

当他目光扫到曹国舅时,宝书连忙屈膝半蹲,躲开慕思危的眼光。宝书藏在曹国舅腹内,一动不敢动,不多久听到仆从“诶”一声,听出此人是个青年,声音雄浑,不像太监。接着听到有人爬到了雕塑上,这里敲敲,那里推推,想必是仆从在慕思危的授意下,寻找暗格,以防入园物料被人做手脚,危及言禧和园中姑娘的安全。

宝书更加不敢稍动,连呼吸也极力放缓,好似铁铸的一般,跟木头人融为一体。好在周道生做的机关极其隐蔽,人体木质厚实,才未露出破绽。

慕思危笑着收了礼物,从仆从手里接过银票递给周道生。周道生一瞟银票,微微一笑,显然很满意,假意推让两次,收进了怀里,吆喝着让壮汉把雕塑往园里抬。这时,慕思危突然黑脸,道:“周老板,园子里的规矩还用我提醒你吗?”

周道生一听,吓得慌忙跪地求饶。

慕思危一甩长袖,没再理他。周道生往宝书这边望一眼,爬起身倒退着带人灰溜溜地走了。慕思危这才给仆从递个眼色,那青年又“诶”一声,退了开去。

不一刻,仆从带着五十个兵卒走了过来,个个都佩戴腰牌。只是他们的腰牌不是红木所制,而是镔铁材质。五十人抬着雕塑过情园大门,看门人一丝不苟,拿起镔铁腰牌一一核对,逐一放行。

五十人负重等待,无一人敢抱怨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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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园内,当先就见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溜光圆滑,通体雪白,如同一颗剥了壳的鸡蛋,一半显露在外,一半埋在地下,一看就不是人工所造之物,更像是一块陨石。陨石正对大门的一侧,有几道鲜红发亮的裂痕,在白色背景映衬下显得流光溢彩,组成一个类似甲骨文的“情”字。

想必这就是情园名字的由来。

绕过陨石,眼前所见,更让宝书拍案叫绝。

整个情园白雾缭绕,虽是仲冬寒日,园中古木依旧郁郁葱葱,瑶池蒸腾,一水连着一水,阡陌迤迤逦逦穿插延伸,偶有几间木屋瓦舍若隐若现,行人穿红着绿,点缀其间,当真有如人间仙境。

宝书低头细看,原来雾气来自于水池。

可见水池中的水必定是热水,不知是天然温泉,还是人工烧煤所煮,总之当此寒冬,有幸泡此池水,必定舒泰至极。宝书极目远眺,见水池有大有小,大的可供百人共浴,小的仅限鸳鸯戏水,式样或圆或狭,各不相同,数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心想若真是人工煮水,耗费必然不小。

守卫一路抬着雕塑直到一座大屋前,方才放下。

宝书见屋前竖着一块大石牌,上面写着“涤目洗耳”四个大字。寻思这座大屋应该就是歌舞戏剧大厅,如果凤钗来看戏,应该会到这来。又见守卫放下雕塑后,被几个长相俊美的少年送了出去,立即想到,慕思危要把“八仙过海”雕塑安置在献艺厅,当做插屏使用。献艺厅是情园最为喧嚣繁闹之处,人流通宵达旦络绎不绝,他二人想从雕塑中溜出行事,可不容易。

果不其然,接连两天,二人都呆若木鸡。

园中客人也罢,姑娘们也罢,仆役们也罢,但凡见到这座雕塑的,无不驻足赏玩品评一番,逼得二人屏声静气躲在其内,直如木雕泥塑一般。宝书对周道生所说的百名佳丽,一个个赛似仙女,有些不信,悄悄趁人观看张果老、何仙姑等人时,偷眼打量,发觉那些女子的确年轻貌美,但总觉得缺点神韵。且听她们的口音,都是外地人。真要跟凤钗相比,自然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宝书看了几个,也就无心再看。

至午夜,涤目洗耳大厅内依然笙簧婉转,宝书找个人流稀少的时机,侧耳倾听,确保近旁无人,方轻触曹国舅鼻中机括,听国舅爷背部嚓一声轻响,暗门打开,便推开一条细缝,往外张望,未见人影,于是跳下木台,扶兰氏下来。

两人猫着身子,跳下游廊,沿廊脚离开了献艺厅。

两人协商,凤钗尚未入园,可趁机去找容如容若姐妹。

宝书记着园中路线,领兰氏直奔天窗舍。

天窗危舍吊脚楼

一路上所过之处,无不“春意盎然”。

园中既有男女裸身共浴,饮酒品茗的,也有池中闲谈对弈的,也有沐足桑拿,洗头修眉的,那些男子的眼神没有一个不是直勾勾色眯眯的,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被□□烧得燥热欲焚。

宝书心中鄙夷,懒得多看。

只是这些人的丑陋勾当自然越隐蔽越好,倒给他和兰氏挑选隐蔽路径增添了许多麻烦。情园又十分巨大,各种亭台楼阁星星点点看似稀疏,其实数量繁多,每个地方几乎都藏得有人。

两人七弯八拐,绕到天窗舍,已到五更。

天窗舍十分奇特,是由一座大石山雕刻而成,由四根石柱支撑,独立于一条波涛汹涌的河里,类似一座吊脚楼。房舍只有一扇石门和门廊,四周无窗,屋后有一面大瀑布,从闸门泻下,只露了瀑顶小半,轰隆隆咆哮不止。

吊脚楼脚下河水奔腾,身后瀑布翻滚。

且不说噪音恼人,就是水流相击,震得屋宇轻晃,也叫人害怕。

两人趁无人,顺着吊桥来到门廊,耳朵贴在门上往里听动静,无奈被水流声所扰,根本听不到屋内声响。两人只好冒险破门直入,推拉石门,那石门却纹丝不动。费力半天,仍无进展,眼看东方发白,再进不去,只得找地方隐蔽,到天黑后再继续想办法。

宝书正鼓荡内力,对石门又是拍又是踢,急得抓耳挠腮,兰氏突然拍他肩膀道:“有人来了!”

两人缩身欲藏,却发现无处可藏。

“你们俩,在干什么?”岸边转出一人,手里挽着一只木桶,木桶边搭着一块洁白的绒布,戴着袖筒,像个杂役,站在吊桥另一端问道。

宝书借着微光,细看来者,是个十四五岁的女童,长相妍丽,一大清早却愁容满面,操着官话,声音稚嫩悦耳,却带着哭腔,就好像她受的惊吓比宝书和兰氏还大。

兰氏忙道:“小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人的。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是不是会开这屋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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