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驾到。”
不知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是谁先说得。当殿前外响起了一名小厮的召唤,荻丽坦的脸上一刻也不敢放松。她赶紧吩咐侍女将书吏好好安顿,自己便把厚重的《亡灵书》塞进羽翼毛毯内,只可惜还能看出一丝凸起。索性她自己整个身子躺在床上,侍女连忙裹上较为厚重的毛毯,将那一轮璧玉盖实。
地上失去了血迹,地上失去了匕首,地上也失去了那个木匣子。
留在她身边的奴隶,都是她训练已久的人。她满意她们,甚至示意她们就站在大殿上,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只见美丽的荻丽坦端庄地躺在正中央,她的头仰靠着,她那被毛毯盖实的手壁下面,还有那厚重的《亡灵书》。她渐渐闭目养神,平和的呼吸,仿佛刚才的冲劲都被她微开的小嘴吸走。她的发饰依旧华丽,凤尾开屏,她的眼帘依旧化妆,代表无情的表面无心无肺。她相信以前的母妃,睡觉也是这般端祥。她说过,人的身是不会睡觉的。当眼睛一闭的时候,卡与巴便飞回到阿蒙的身边去。她希望她耳净,心空,嘴闭。她祈祷着有这样一个神灵能接走她的灵魂。
总而言之,她不想见到法老王——那位冷酷无情的侩子手,更不想听到那恶心焦作的声音。
果然……
才刚一进大殿,法老王便伸开他苍老布满皱纹的臂膀,想一拦那亲爱的美人。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地吐露着大殿上喝完的葡萄酒清香,甚至那一双手,荻丽坦还感受到不知是哪名贱人的体温。
“我亲爱的、美丽的女儿,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父王是多么地爱你。”只见法老王弯着笨重的身子,将那闻着想吐的味道狠狠地遗留在荻丽坦的樱桃小嘴上。
这种味道,比那尼罗淤泥的岩浆还要难闻个数倍。
可惜她不能推开法老。因为神的旨意。
法老王垂怜三尺,即使没有睁开眼睛,但能闻到法老王嘴里的唾液正贪婪地吸食自己的亡魂,她觉得自己就像在面对一只野兽,她的心,她的灵,她的身,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消逝殆尽。
这是那17个婴孩再向我报复吗?
倾城的公主隐约感到受《亡灵书》的生命,道德的沦丧。
“我美丽的公主,我亲爱的女儿,埃及的骄傲,白墙的天使——高贵的荻丽主,你将是属于父王的了。你取代了你的母妃,你才是埃及最耀眼的王妃。堪萨斯配不上你,鲁尔奈夫也配不上你。任何人都配不上你,你只能匹配埃及最伟大的统治者,只有我身为法老,才能满足你的一切。”
说到底,温室的公主只能配给埃及法老王。这是不可更变的事实。
心是难受的。失去控制肢点的木偶,提线也是徒劳的。
“父王说的是。我的确只嫁给埃及的法老王。但是父王,我贵为埃及珍贵的明珠,是否应该给我最至高荣耀的婚礼?我要站在太阳神庙接受阿蒙的洗礼。我要头顶日月轮,象征白墙的光明与希望。”
“这是应该的。我们白墙的骄傲,拥有爱西斯女神智慧的公主,当然要风风光光嫁给父王。父王就定后天天狼星升起的当空,迎接埃及最美的公主。哦,我的荻丽坦,我可爱的荻丽坦。父王真是等不及了。”
法老王愉快的哼着曲,在吻完荻丽坦洁净的额头后,他满意地赞颂阿蒙。他甚至将生命之符阿卡高高举起,示意对生存的无限赞美。他希望荻丽坦与他感同深受,一起接受万神之主的祝福。
骄贵的美人,眼神从刚刚一刻也未放松过。她凝视着他一举一动,就像猎猫静候等待猎物松弛的时间,直到法老王的老身体化为乌有。她在预估那个时间,估算死神何时才带走这充满肮脏的畜生?
盖伯呀盖伯,您身为大地的化身,为何会如何包容让这块污迹玷污您的裙摆?哈索尔呀哈索尔,您贵为妇女的保护神,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这样一个男人侵犯女人的□□?我们的卡,我们的巴,已脱离躯壳越来越远了。善良的贝斯,您在哭吗?是的,您的善良感动不了阴险的阿波斐斯,如此周而复始的阳争战,怕只会没完没了的来来去去。
荻丽坦的眼睛扎也不扎地盯着,她累了。眼神慢慢从有神转为无神。最后紧崩的橡筋像断了铉,瞬间合闭了双眼。她知道她离黑暗越来越近。她感受到自己正离无止境的黑洞咫尺相对。她禁不住地回忆那贤淑的女人,总是将两手端坐在前,双神凝视着前方,认真的表情掩盖住她的年岁,她总是说着:“贵为白墙的顶端,一切事情身不由已。她的心脏早已将天平另一端的羽毛弹飞了。阿米特的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看不见阿米特的样子,只能瞧见那尖利无比的爪牙。”
我会跟母妃一样吗?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脏还涵盖了那17个婴儿的心脏。虽然跟我的心脏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突然间,荻丽坦像顿悟到某件事。她感慨万千。摇着的凤冠金丝雀,都忍不住地低声呜鸣。
“我亲爱的母妃。你就是死了,也把这艰巨的任务交托给我?是早已看中我的心脏已是艾米特的目标了?您真是好狠的心,既然您已得不到永生,何不把我那份一起拉上。如此说来,我们就是到了天平面前也还会相遇。我,你,还有即将被我杀死的——父王。”
“奴隶。告诉我——乌拉斯王子,人在何处?”荻丽坦的声音平平。
“回公主。王子想必在白墙的西奴隶区宫殿。”
“哦?他怎么会在那里?我记得他应该是住在白墙郊外的萨卡拉附近。”
“回公主。情况是这样的,自从大王子引进巴斯塔人与奴隶区串联推翻王妃。目的已达成。乌拉斯王子被奉大王子妥协,负责将西部奴隶安顿好。”
“那……大王子呢?”荻丽坦的声音有一些急促。
“回公主。大王子携带巴斯塔人南下,前往卢克索寻找一个人。”
“这人是谁?这么重要?”荻丽坦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回……回公主。这个人您认识,只是奴隶不好说。如有说错话,还请公主降罪。大王子南下为追被堪萨斯带走的林美玉小姐。”
“那个轻易认输、手下败将的废物?”
“回公主。是……是的。”
得不到的恋情是痛苦的。苦守相依,爱得太累,还不如不爱。荻丽坦如似云中雀。她总是叽叽喳喳,吵得让意中人注意到她,她原以为当这份“吵”到一定浓度的时候,对方便会关注到自己,为这只烦人云雀的痴心而感动。他会感激她的用心,他会回心转意,他会待自己比过去更好。只可惜她错了,原来王室贵族也可以爱上低贱的奴隶。
“鲁奈尔夫哥哥,如果这是你的答案,我也可以。所有的王子都去找奴隶苟合吧。所有的贵族都受格尼乌斯的诅咒吧。赫卡杖将因你们错杀一位女神而残裂。都混乱吧,全都混乱吧。”好一阵子,荻丽坦在沉默之中呐喊,又在呐喊中沉默。不知道这一天是多么漫长。那北斗天狼星又再度升起时,她才起了身,换上出行的盛装,浓抹的妆容露出自信的微笑,她轻轻荡起浑圆的臀部,在雪白的羽扇下,向萨卡拉地方晃动。
如果我征服不了一个男人,我就在萨卡拉的领土上血洗自己的灵魂——那17个婴孩的亡灵,我不介意你们加重在我的肩上,事实上本应该如此。我只祈祷那些冤魂的阴气,别覆盖到白墙光明的未来即可。
母妃——拉塔丽亚,您说是吗?这就是您的独白,我的坦白;您的护身符,我的枷链锁;您的希望,我的使命;您的自由,我的监牢。
原来,王室贵州的血脉早已成污垢,抠不掉也擦不干,就让它跟随哈比的脚步,让哈比的神力洗净这片黄土吧。
第二十四章 利与爱的权重
欲望就像沙漠,看到了海市蜃楼,摸不到青翠绿洲。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获得的东西。我想获的是什么?冥思苦想却理不出一点头绪。玉儿嘲笑自己,原来自己是一个无野心的女人。这样好呀,自古君王最爱无野心的小白兔。温柔可人,贤惠过人。在茫茫的戈壁沙漠上,玉儿望着对自己好的男人,堪萨斯,你喜欢我是有原因的。两个人的爱情,其实就是条件交换原则。女人用□□换,男人用权利交换。真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