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过,一支支的蜡烛熄灭。黑暗降临。人们害怕失去光明,霎时间,几个之前还雷霆万钧的士卫兵变得胆小如鼠,纷拥而簇。他们甚至大啖一气,闹着说塞斯神将那坚韧的鹰头神杖熄灭了星火把。他来惩戒无知的人类了。
“王妃果然杀不得。她可是我们埃及艳妃呀!法老王犯了大错,他对爱情不忠,对妻子不忠,塞斯神要来惩罚他了。”
老迈的法老王一听到黑暗之下那一片乌鸦哀嚎,他惧怕黑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气中,他一把抱住跨下的温柔香,将自己的头钻进纱裙之下的密处里。
多么胆小的王,就是这样的胸襟也配称王。
“我可不容易受骗上当。准是那多事的杀手坏了自己好事。”鲁尔奈夫哼了一声,道。
他回想起那次在塞外,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他正欣赏着天边翱翔的一只只秃鹫。他派了几个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试着将一只活物割得遍体鳞伤,他让它动弹不得。他想知道秃鹫的野心,它们会不会对手无寸铁的猎物施加暴行,将它咬得粉碎,咬得彻底。他想验证内心那一团说不清的秘密。
欲融未化的血猩味扑鼻而来。他厌恶这样的一股味道,但却酷爱血的颜色。只是血的湿度与空气中沙漠粒子结合,刺激了他鼻上黏膜,时不时地重重地打响几个喷嚏,厌恶地将纱草纸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秃鹫,几只秃鹫,接着是一群的秃鹫,它们集体的精神震憾了王子的内心。王子被那嘶哑裂嘴的怪相吸引,一时间竟丢失掉了宝贵的□□。那是他的失误,对自己深感粗心的耻辱。
他是一个杀手,暗黑的猎杀者。
那一天……
他的出现,伴随着一张秀气的脸上竟读不出他有没有杀过人。
但他的身手,王子相信凭借这身本领,穿越白墙的石块硬壁,定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男人垂眼说道:
“尊敬的鲁尔奈夫王子,有幸见上一面真是太好了。‘死亡之家’猎杀者卡鲁,有幸借您的□□一用。下次有缘,必将□□奉还。谢了。”
来无影,去无踪。未等鲁尔奈夫看清样子,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他为此迟疑自己本事许久。突然间他领悟到天外之煞说起的四个字——死亡之家。他不会忘记大祭祀说陋嘴的话,自己的母妃是被“死亡之家”暗杀的。如今一直被封锁在“死亡之家”的幽幽山谷里,遭尽灵魂锁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王妃的计谋。
一道电闪之光闪过了鲁尔奈夫沉思的回忆。黑暗的空间中,那一抹金饰雕刻的蛇形□□,刻着自己名字的庞然大物,如今却沉沉地倒在白墙殿前上。
“是你,猎杀者。果然‘死亡之家’是王妃的人马。你欠我一个人情。卡鲁。”
黑夜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我知道,但我并未欠过多人情。王子没有为难那个小丫头。是因为知道她是前任王妃的女儿,也就是你——鲁尔奈夫王子的亲妹妹。所以,我并无欠你。相对的,是你欠我一份恩情——我救了你妹妹。如今,我要救走王妃,望王子看在昔日恩情放一条生路。”
“生路?理由是什么?猎杀者不是应该只有杀人吗?真没想到还会救人。你是如何知道王家秘密的。莫非是大神官伊斯坦布尔说的?他可真是一位先知。”
愚蠢的法老王依旧躲藏在纱裙里。王妃撇了一眼那一团乌黑颤抖的身影,她真想笑。同样的王储血脉,哥哥是英明勇谋的王,弟弟却是这般胆小怕事的家伙。然而自己的高贵端庄贤淑,竟然让这无耻的流氓侵犯了一生。她感到受辱。
鲁尔奈夫继续道:“他的确是埃及古往今来,在第三王朝左塞王的维西尔(相当于‘宰相’)——伊姆霍□□后的又一个智者。”
“他的确是智者。他用他宝贵的命换回了王妃的命。”卡鲁的语气淡平。
“你倒也下得了手。”鲁尔奈夫听到这,神色紧逼。然而,最让另一个人崩溃的是插话的女人。
“什么?你说伊斯坦布尔大神官……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王妃的双纯颤抖地控制不住理性,它们互相撕咬,新鲜的液体从她那薄薄的小嘴中把这棵樱桃染红了。那股红是对已去故人的失望无助。鲁尔奈夫细致地瞄见那一对深情浓浓的眼睛,他见到了有这样的两个人,将彼此的两颗心紧贴地靠在一起。他们互相吐露爱意,互相拥抱躯体,互相添补受伤的心灵。惟独让他困惑的是这样子将身心供献给阿蒙的白发老翁,竟然会落入到凡尘俗物。而王妃的呐喊声似乎更加重这庸俗的画面。
鲁尔奈夫无视一切地坐下,一群奴隶用那冰石雕刻出来的石枕迎扑而来,将他的头与这厚重的石枕合二为一。他是感到刺骨的冷意,透过酒的迷幻与地上那朵残缺的花,他不免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劲,想把那朵花捏碎。
“王子,请允许我带王妃离开。王妃已命不久矣。她不应该死在白墙宫殿。她是孟菲斯的骄傲,理应回到神坛上去接受爱西斯女神的眷顾。”
“如果我不肯呢?”
“那我将先兵夺主,将你母妃的遗体送入‘黑暗之地’。相信王子听过我的名声,在我的剑下已拥有埃及古往今来数不清的亡魂。他们有的高贵近似神子,有的低贱近是奴仆。”
“果然是王妃始作俑者。她究竟何得何能能让‘死亡之家’为她贡献良多。”鲁尔奈夫情不自禁地打量那朵花冠国粹,迷一样的女人,如何让埃及最黑暗的机构为她效命,甚至智慧之人伊斯坦布尔大神官,忠诚之人利索法西大祭祀肯为她去死。莫非她真得是神的女儿吗?
他想起利索法西祭祀狼狈地恳求他放过王妃的脸。他搬出了“时空穿越”说。说那名奴隶已由前王妃的牺牲换回了今朝。如今已兄妹团圆,恳请饶王妃一条性命;为保埃及国家社稷,恳请饶王妃一条性命;我愿意用我的贱命,恳请饶王妃一条性命。
卡鲁酸溜溜地一笑,同时,他一只手臂将地上的躯体满盖地扛在自己的肩上,这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他冷默地回应满怀沉思的鲁尔奈夫:“我们并非效忠王妃。而是效忠埃及,效忠国家。”
“可惜了。”鲁尔奈夫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只见他摆摆手示意那群士卫兵退下,让这两个不光彩之人从大殿退去。虽然不能亲眼见到王妃华丽的死让他遗憾,但王妃伤得重,那一滴滴的鲜血还衬托着纱衣,把雪白一片片地染红。她的确活不长的,除非她的灵魂已高尚地镇住凡人的空壳。
一旁的法老王眼皮动也没动一下。
天边,橘黄的黎明映红了白墙的石壁。天狼星无视这血猩的暴力而消失在天际。法老王的配角角色象征着他注定躲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借由动物本能提升自己男人的尊严。鲁尔奈夫王子靠着石柱仰望星尘,他情不自禁地怀念起那位可爱的妹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温情地凝视着自己,那小巧的嘴羞涩地吐着对自己的告白。
“在木棺里的那个木乃伊王子,在我背后对我微笑的那位王子,是你吗?在法老的宴会上,从荻丽坦公主的手下救我出来的人,是你吗?为求留住我的性命,将自己委身膝下给法老王建筑金字塔的人,是你吗?”
原来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却把她推开了,他恨透自己叫了她一声:“奴隶。”他必须起身去找她,她的体内拥有母亲高贵王族的血脉,那是其他女人所不可比拟的。他要娶她为妻,让她成为埃及的启明星,成为玛芙代特王妃的荣耀。
“妹妹。我要你。”鲁尔奈夫随手抓着身边的一名奴隶,将她栖身跨下……
第二十一章 生死荣耀的贡献
我,无视于生,无视于死。
因为□□仅仅是公羊神克奴姆创造出来的。它给每个□□之器添加了精神成分——卡,以及信念成分——巴。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人们便会说:“他(她)要去和阿蒙的卡会合了。”躯壳仅仅是留在世间自己的足迹而矣。活着的人不需要流泪,因为你的眼泪,会让他的卡舍不得离去。
是的。我感受到我体内的灵魂还舍不得离开这片故土,尤其是意识朦胧的那张脸。感觉他成熟了许多,甚至附有担当。原来凶猛的稚气王子也有成熟稳健的时候。我告诉他,虽然嘴里的喃喃自语我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