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2006年的夏末。我还记得那天天特别热,烈日挂在高高的蓝天上,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当时我正站在儒林高中的校门口,看见身旁有个穿着黄色短袖T恤和牛仔裤,背着黑色的李宁书包的女生,目光在迎新生大红纸的黑板上游移,似乎是在一排排姓名里搜索着自己的信息,最后她好像终于在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是二班?”我听见她喃喃自语着:“都是新同学……真讨厌!又要交新朋友。”然后又往名单前排看去,摇着头说道:“这些考这么高分数的人到底都是什么物种啊,他们童年肯定过得不快乐……”说完高兴地蹦蹦跳跳着走了。我站在原地,心想这个女孩好像有点特别。时间过了这么久,你该已经不记得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印象会那么深刻。即使到了现在,你那天的模样还能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
后来我慢慢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们有了第一次对视,第一次对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越来越在意你,只是突然发现,我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会说出你的名字;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时,心中总是闷闷的;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和你分享;当我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时,我开始寻找解决的方法。而后来的种种巧合,其实都是我的精心设计。
现在我要说些你不知道的事,你可能会偷偷笑我傻。去方特的时候,我曾经趁你不注意悄悄和邢扉换了MP3,因为想要了解你的喜好;那天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玩你玩过的游乐项目;每次去食堂的时候,我都会先看看你在不在,然后故意坐在离你不远的位置;我经常给邢扉很多好吃的,心想着她可能会把多余的分给你;我其实花了很多心思才要到了你的手机号,只是一直存在手机里,却没敢找你;对了,其实,我也有你的QQ号,不过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到那是我。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QQ号吗?我百度你的名字,然后一个链接一个链接地点开看,终于点到你朋友的QQ空间,在她下面的好友评论里一个个点开,最后到底还是找到了你。对你一点一滴的了解,来自于无数心虚的一瞥,周旋的谈话。
我本来以为,我总能看见你,是因为缘分,其实不是。当你突然在意起一个人后,你才会在各个地方碰到她。食堂、操场、走廊、回教室的途中、回家的路上……那是因为,你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的身影。
看到这你可能会想要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勇敢。我想,那不适用于我。我好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我变得胆小而缺乏自信。同时,我也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
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去澳大利亚读书。其实,早在我高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将来的路是什么样的了,因为我害怕分开的结局,所以我不敢开始。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有时候我又会害怕其实你丝毫没有想要了解我的欲望。我怕自己不够优秀;怕自己的幻想破灭;怕我们不再有交集。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些失望?
但这就是现在真实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变得勇敢,能够鼓足勇气,站到你的面前,如果……我们还能再见……
感谢你让我喜欢上下雨天;感谢你让我的梦不再孤独;感谢你让我觉得世界美好、人间值得。
希望你永远快乐,不是谁带给你的快乐,而是从你内心中源源不断迸发出的快乐。
永远祝福你的
薛曜初
☆、每一阵夏风都是你在身后的拥抱
杨开尔语录——一切开放式结局都是耍流氓。
“杨开尔,下周六的班级聚会,你可一定要参加啊。咱们班毕业十周年,老王希望大家都能到场。好多别班的同学都在举行同学聚会呢……咱们可不能输!”单恬在电话里再三嘱咐道。
“知道啦,一定出席,放心啊……”我刚进家门,一边脱着脚上的鞋一边回应道。
“咱们班还有几个单身的男青年,到时候给你撮合一下,说不定就……”手机那头的单恬难掩兴奋的语气,音调越来越高。
我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拉倒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我这么个大活人……”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到现在还单着……”
我一把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打开电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调着台,让单恬对着空气继续唠叨。
是的,一眨眼,我已经28岁了。进入大学后,我仍然还是像以前那样认真学习开心生活,拿过几次专业奖学金,偶尔参加社团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寝室看电影或者睡觉,相处时间比较多的也就身边的几个室友,身边的圈子并没有因为进入更大的城市而有所扩充。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一家科技公司上班,成为一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过着平淡而充实的生活。
至于我的感情生活,仍是一片空白。我曾经尝试过谈恋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完全敞开心扉和别人相处下去,往往接触几次就失去想要继续深入交往的冲动,到最后连我妈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不停暗示我其实她对同性恋并没有什么歧视或者想法。
至于程开漾,虽然我们最后来到了同一个城市,但其实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大三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不再等待,交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朋友,我倒也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并且真心地为他感到高兴。时间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很多事情,只要你拥有的时间足够多。
同学聚会那天,老王很高兴,喝了很多酒,看着我们一个个褪去稚气的脸庞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们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我也已经老了。当年我们班大合唱《二十年后再相会》,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下一个十年,老师还希望再见到你们。”看着老王泪眼婆娑的模样,王珊珊在我耳边百感交集地轻声感叹道:“其实老王这个人挺好的。”我认同地点了点头:“括弧,不上课的时候。”
吃过饭,大家打算继续去KTV进行二轮狂欢。我找了个借口先溜了,不是我这个人没有团体意识,只是我们订的饭店就在儒林高中附近,我想再去校园里走走。
当年学校种下的小树苗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葱葱郁郁的,满是夏天地颜色。初夏的风带着热气缓缓吹来,让我想起那些在校园里漫步的悠闲午后。夏天总是那么的漫长,长到回忆里的那些难忘的往事,似乎都发生在夏天。而那些被时光斑驳褪色了的秘密,也都悄悄留在了夏天的风中。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振,是邢扉发来的短信:“猜猜今天班级聚会上,我遇到了谁?”
我平静如湖的心底泛起微微的波澜:“他回来了吗?”
邢扉没有再回复,我坐在三年二班的教室里,看见前方空无一字的黑板上,依稀还残留着上次甚至上上次的粉笔印。我轻轻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听见上课铃响起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同学们沙沙的翻书声,午后的阳光不仅送来了燥热,也带来微风的丝丝凉意。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个瘦高的少年在教室外徘徊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渐渐放大,男孩青涩褪去的脸逐渐清晰,我缓缓睁开眼,看见他绽放着带有浅浅酒窝的笑脸,对我说道:“杨开尔,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