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野(45)

她的脸上没有以往常的阳光朝气,满脸憔悴,面容瘦了一圈瘦骨棱棱,看似弱不经风,仿佛风吹就能被撂倒。清澈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的贺钦凡心里一阵抽痛。

他目光直视着纪柯的动作,心眼一跳急忙去抓她的手,心口发憷。

纪柯感应到自己滚烫的心隐约落了一拍,明明上秒还想着视而不理,这会儿却犹豫了。

“阿轲……”喉结翻滚却发不出声。

纪柯转过身,目光无神,面部冷若冰霜,出口声音嘶哑,鼻音稍重:“贺钦凡,你挺牛的……”

心里的火压不住,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语言刻薄:“想走就走一声不吭的,我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纪柯的情绪随着语气波动,被激地胸口上下起伏,眼眶微红,泪几乎都要涌了出来,但她忍住了,她想哪怕再难受这一次也要憋住。

纪柯想挣脱被他抓住的左手,却被贺钦凡攥的死死的,试图往回拉了好几下没用,最后她放弃了,撇过头呼了一口气当自己的情绪收回。

贺钦凡没有说话,他说不出什么话就这样盯着她看,看着姑娘泛红的眼眶,看着她为了自己发疯样子。

他一直是不被需要的,但在纪柯的眼里他是无比的珍贵。

这件事情发生前他只想着不让她难受,却忽视其中的一点。

她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只不过习惯用坚强来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

性格倔强又傲气的她总是一步步的向自己跑来,所以他不能总是让她一直抓着,他也要勇敢点,就像她说的。

最后他说了两字:“信仰。”

你是我的信仰,是我的救赎。

少年吐字清晰,话语坦荡坚不可摧,她回过头对上了他的眼,目光所致,他站在雨下身形挺拔直立不动,握着手腕的手变紧,风刮的细雨胡乱映在脸上,眉眼间轻柔透着恳挚。

纪柯感受着他手里传输的暖意还有他极为较真的神情愣住了神。

这话量重到让纪柯百端交集。

信仰是什么?

是一种精神的寄托,意义非同。

贺钦凡收回情绪,撇开眼垂着头伸起右手摸了摸头。这种原本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显得有点矫情,但如果不给姑娘一个交代和肯定,估计是不会和他好了。

纪柯缓过神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她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他还是不愿意讲述他发生了事。

虽然事情的经过倪娜都一一的和她讲述了一遍。但从别人口里听说和他自己说出口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外人看他无人能敌,肆意妄为,不可一世的。他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你可以试图将他打倒,但他永远不会被你击碎,因为他能随时站起。

在这里,势在必得是他的代名词。

他也成了纪柯生活的一部分。

可是纪柯见过脆弱的时候,所以她不想让他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她垂下头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你让我再生会儿气,我不可能就这么原谅你。”

贺钦凡扭过头看着她,叹了口气抬手拿过她右手间的钥匙,走了一步,站在她身旁伸手去开门。

纪柯慢半拍,往台阶下退了一小步,直愣愣的看着他,烟草味瞬间袅绕鼻尖,还有夹杂着淡然的薰衣草的清香味,忧郁却不幽怨,如梦似幻让人心生宁静。

他打开门后朝她开口,语气柔和带哄:“你躺在床上好好消气,也别不原谅我…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你就叫我一声,行吗?”

纪柯不露声色的盯着他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眸光幽沉,由于琳了雨得缘故,他刘海湿淋淋的垂在柳叶眉额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纪柯垂着头耸了耸鼻子,犹豫了半秒,拉着他的衣角进了门。

她的心软了,不想让他受冻,但也不能就这样原谅他,想来想去,还是让他进屋等。

到了大厅纪柯松开了他的衣角,走进了房间,贺钦凡则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走进了房间,有点懵,没搞懂状况。

没过一会儿纪柯就从房间出来,手上还多了一把椅子,贺钦凡微微挑眉望着纪柯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弯着腰把椅子放置在房间门口右侧的墙边,放好后立起身深呼叹了口气。扭头朝他挑眉仰了一下头,示意是让他往下坐的意思。

这意思是想让他面壁思过?

贺钦凡盯着她那双黑眸忽地轻笑了声,撇开头噙着笑意舔了舔下唇便走了过去。

坐下后仰头朝她开口,声线低沉:“去吧。”

纪柯撇了一下嘴,没搞不懂他笑什么,微张唇想反问却又立马闭上了嘴,转过身往回走,到了床边她拉开暖黄色的被子,脚踩着鞋拔子脱了鞋缩进了被子,蒙盖着头闭上了眼睛。

闭了半天的就是睡不着,她泄气的两脚踢踏着床面,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直直的坐起,头发凌乱不堪蹙眉朝门口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贺钦凡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纪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眨巴眼。

贺钦凡倚靠着门边看着小姑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乌亮的秀发散下在白嫩的脖颈,目光呆滞的看向自己,狭长且又浓密的睫毛上下眨动可爱到爆炸,他没忍住嘴角上扬。

“让我看一下你的背。”纪柯突然出声。

话到,贺钦凡上扬的幅度渐渐收回,抿着嘴,沉默无言。

上次就看了一眼这姑娘就哭的不行,他不敢。

他的阿轲那么干净,不能被不好的东西玷污了眼。

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纪柯瞬间撇开眼,伸手将被子摊好,往后一躺闭上眼。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心里默念了三遍,就问最后一次。

就这一次,如果他不愿,那么她以后也闭口不提,所以她没再说话。

_

清晨醒来,昨夜的风雨退去,雨消云散,明亮及暖和的晨光隔着窗口洒了进来,晖映在纪柯皎洁白皙的脸上,将她从睡眠中拉醒。

她紧锁着眉头,艰难的睁开眼从床上爬起跑到窗前,拧开窗锁,瞬间光照了进来。

雨后的空气都是散发着甜润,放眼望去天是浅蓝色,像是重见天日,纪柯贪恋了一会便往门外走。

到了门口她停住了脚。

少年咬着一支烟,零乱的发梢搁在眉间,眼眶布满弯曲的红血丝眸子暮气沉沉,消瘦俊丽的脸上委靡不振,衣领不洁,颓堕的气息迎着面,像个没地可去的失业青年。

纪柯闭上眼没敢再往下看,甚至有点后悔。

贺钦凡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把叼着烟扔在地上左手握着她发凉的五指,将眉目的戾气放柔,眸光沉沉朝她看齐,富有懒意的开口:“消气了没……”

纪柯听得顿时眼眶发热,心尖开始胀痛。

等待中他喉结上下摆动,似乎有点紧张了。

纪柯睁开眼问:“要是我一直不原谅你了…你是不是会一直呆在这?”

贺钦凡垂眼斟酌了一刻盯着她开口,声音疲惫且无奈:“……所以你还没消气是不是?”

“是。”纪柯眼眶微红认真道:“你都不愿意和我说,也不让我看你的伤口……”

她偏开头,出口有些哽咽:“我都想要放……”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拉入了怀抱,少年身上的烟味混杂着淡微的薰衣草味,萦绕鼻尖。

纪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慢了一拍。

贺钦凡抵着纪柯的颈部闭上沉重的眼皮轻声呢喃:“别说这样的话……”

这话听的他心里一颤,他选择不说就是怕姑娘掉泪,但事已至此,再不说可能就真的是要离开他了。

姑娘要是真的放手,他可能会活不下去。

“……你想看我就给你看,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但是你不能掉眼泪,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行吗?”

他松开手俯着身问,放在她肩的手轻微一震,血液攀延像是猛烈的火焰将他燃尽。

纪柯迟疑的看着贺钦凡,点了一下头,贺钦凡紧绷着的铉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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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钦凡立在纪柯面前像是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讲到以前他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和伤感,薄唇上下起落吐出心事,眉目间没有一丝的难过,轻描淡写的就像是陈述着一件陈年往事。

可是纪柯听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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