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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柯晃了一下眼睛,腿往后摞了两步,背脊塌靠在墙上,伸手擦了擦汗,眨巴眼,感觉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过激了,也有点意外他的回答。
犹豫了半天,结巴的开口:“那……那你现在就给我一个薄荷味的口香糖。”
贺钦凡直起身,摸了一把她额头上的细汗,柔声:“行,凡哥给你买。”
晴空万里,俩人漫步在走廊上,光芒的照射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薄荷味,是悸动在叫嚣。
年少狂妄,注定了一个人。
便是一生。
☆、29
酉时日沉,烈焰骄阳随着时间的降压,日落之间,晚霞无边无际映红昏天,淡余挥霍弥漫着橘色,如神明撒光降临。
夕阳朝西,西沉俯瞰,将晦暗的盛临街笼盖、包围,换来了片刻的祥和与栝静。
纪柯手里提着一大袋绿箭牌的口香糖,徐行沿着盛临的屋檐边,一路往巷口家的方向前行。
照应的夕阳斜晖横街之上,不由得让她停住脚回头倾望。
从未见过这样的夕阳,红烈,仿如一场红日的盛宴,叫人不敢忘。
她没有表情,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头继续她的路。
进了巷口,小狂就屁颠颠的跑过来,舌头伸的老直,纪柯蹲下抱着在窝在怀里,撸了两下。
“你变胖了。”
纪柯边说边进了院子,到了大厅的大门口把它放了下来,起身走进了房间抓了一把狗粮,又往回跑,将狗粮放在地下的一个白色的盘子,小狂两眼放光脚丫子吧嗒吧嗒的凑上去,像是饿了几百年一样,趴在地上吃了倍香,纪柯蹲在它的面前叹了一口气。
自从把它从贺钦凡家带回来之后,这个小家伙吃的是越来越来多,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跑到自己面前伸出粉嫩的舌头,用它乌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样子像是可怜巴巴的,纪柯也是没办法,只能投喂,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天天的变胖。
这会儿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热气丝毫不逊色依旧燥热的要命,蝉鸣声聒噪萦绕耳畔,烦意燥浓,很容易让人心烦意燥。
纪柯背后早已大汗淋漓,汗流浃背的粘稠感让她很不舒服,她抹了把汗,起身走进房间,
从书桌上的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盒绿箭牌的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薄荷味的凉爽在嘴里蔓延,带动着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
窗口突然扬起了微风,带着凉意,刮动着窗子唰唰作响,纪柯有些贪婪的在书椅上坐了一会儿,托着一边的脸腮,盯着面前的一大袋口香糖,目光凝滞。
良晌后,眼眶的泪无声的往下掉落。
今日在学校的一整天都是轻松的基本没上什么课,因为开学季。
她第一节课就被老师拎出来罚站,随后又被贺钦凡拉着去商店买薄荷口香糖。
买的时候贺钦凡让她在外面等,她也没拒绝,耐心的在商店门旁等着。
等他出来时,右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鼓鼓的胀起,纪柯当场就懵了。
他居然卖了一大袋?
眼睛死盯着他手中的鼓起的袋子,看这个样子估计着可能吃到明年都吃完。纪柯扯嘴一笑,抬眼往他脸上看,心气,但又有点想笑。
贺钦凡面不改色的走近她,用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右手:“走吧。”
纪柯笑着说:“你买怎么多干嘛?”
贺钦凡蹙眉:“有问题吗?”
见他语气理所当然,纪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是,一盒就够了呀…再说了我也吃不完的…而且还浪费钱……”
贺钦凡舔了一下嘴角,居高临下的望着纪柯:“我有钱。”
“啊,这倒也不是……”
话还没完,贺钦凡俯身点水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声线放柔:“消气了?”
纪柯防不胜防,被他突如的一下瞬间不敢动,垂着头眼睫微眨,缓过神后伸手推了一把贺钦凡,她有点生气但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学校这样不太好,她皱眉:“你干嘛……在学校呢。”
贺钦凡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眸子由柔缓变的黝黑,她这一推,让他有了想走的冲动,他只是想哄她,没想到她会这样,但没办法是自己惹火的,还是要哄。
拽了她的手,大步的往商店后面的死墙角走,往墙角一推就是一个壁咚,他想这样她应该就不会介意了吧。
他眼神犀利,眉间收敛的戾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但眸子对准她的时候仍有几分温和,纪柯见他这样,有点不知所措。
这好像是郁躁症的现状中的一种。
上回从倪娜口中得出他有郁躁症后,她就上网查找了一些信息,它是一种双相情感障碍,常见症状为抑郁发作、躁狂发作和混合发作,现在贺钦凡很明显就是躁狂发作,情绪不定。
“别怕。”
纪柯搂着他的脖子安抚,但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子此时是发抖的。
贺钦凡眉间松懈,滚动喉结,声音有些发哑:“老子在哄你,发什么脾气?”
“凡哥没事的,会好的……”
纪柯踮脚闭上眼,轻拍的他的右肩,在他的耳边轻声低咛。
会好的……
贺钦凡听到这三个字脖颈一阵发凉,眼圈瞬间泛红,将纪柯猛地一推开,连着跟跄了两步,神情透着厌恶,低声呢喃:
“你是觉得我有病……”
“阿珂你不能怎么觉得……”
他抬头眼神发狠泛红的眼眶直视的纪柯,眸子不留余地,仿佛是要将她看透了一般。
十四岁倪娜节发现他有自残的现象,就察觉他不对劲,她骗着贺钦凡说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要贺钦凡陪,他信了,他们是出生出生入死的亲友就没带怀疑。
后来第二天,倪娜就如实的告诉了他,说他得了什么轻度躁郁症,说要带看医生,他当时当着倪娜的面冷笑,叼着烟连三的反问:可怜我?还是说你自认为我会死?你跟那些人有区别吗?
倪娜当时站在原地怔怔的,喉咙像是堵了塞一样,她也明白像贺钦凡这种狂妄一世的人,就算有病,也不会认。
后来贺钦凡走到她面前,眸子透凉直直的盯着她,他说:“倪娜你不是我的救世主。”
那时候倪娜对贺钦凡是喜欢的,只不过带着崇拜的成分更多点,后来她把这句话记到心里头。
她向来活的自由,看得开也放的下,明白了贺钦凡是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人,就把这喜欢暗淡了。
再后来知道了纪柯这个姑娘,看见贺钦凡对她不经意的温柔,纵容以及他最真实的笑,他对人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不近人情,但对纪柯不同,像是那种只愿为她独活着。
她才明白纪柯就是贺钦凡最佳良药。
是他的救世主。
*
贺钦凡比谁都清楚,这不是病。
每次他不能控制的时候都会往自己的背上刮一刀,让痛觉麻痹自己的情绪,他能控制,所以他不觉得那是病。
他刚刚也没有发病,他只是想哄她而已,为什么连她也要觉得那是病。
自从她的出现,贺钦凡病就再也没有复发过,他甚至在她的面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随她而换变,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但他能知道的是,纪柯是她的全部,所以她不可以向他们一样。
不能只因这个就可怜他,
他会不甘的。
他不再想,转过身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把一袋子的口香糖往里面一扔,狠下心的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纪柯站在原地连腿都不敢摞,面对这样的贺钦凡的质问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一块石板定在那了,后来只听见袋子的进垃圾桶的滋啦声,让她心里一沉直发怔,后方的背脊溢涌出了一身的冷汗
。
讲实话听到这些她有那么一刻是虚心,以及愧疚感。
她错了,她不应该与他们同视。
两边樟树高立竖起,绿叶被暖风吹的微微掀起,渐渐落下。橙黄的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折射倒影在石板墙上,能听见细微的麻雀的叫声。
纪柯在原地站了半刻钟,这半刻钟盯着前方不远的垃圾桶看了良久,像是一种执念和倔强,迟迟不肯摞步。
一直到收垃圾的阿姨叫她,她才回神。
“同学,上课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