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忽然睁大了眸子,激动道:“娘亲,爹爹说赫连卿战死了,我是在做梦对不对?这都是我做的梦对不对?”
二老对视一眼,长公主眼眶里蓄起泪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好言儿,别想这个,你先好好休息,别让爹爹娘亲担心,啊?”
“遇宁!”她一把拉过苏遇宁的手,情绪十分激动,“你告诉我!是不是梦?!”
“我…”
苏遇宁回头看了一眼二老,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便只好垂头不语。
他们的沉默已经算是给了她回答,温若言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连呼吸都觉得胸腔一阵疼痛。
并不是心理上的疼痛,而是生理上的。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疼痛难耐地蹙起眉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言儿,你怎么了?言儿?你可别吓娘亲啊!”长公主回头对长平侯道:“快!快去找大夫!”
长平侯前脚刚走,温若言实在痛得难以呼吸,后脚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梦里,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言言。”
“言言?”
一遍又一遍。
无比熟悉,也无比安心。
可偏偏,她怎么也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转眼,她又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一个人背对她站在不远处。
那人的背影高大,宽厚,又似乎很沉默。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言言。”
“言言?”
“你是谁?”她冲那人问道。
眼前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血肉模糊,五官难辨的脸登时出现在她眼里。
温若言猛地坐起,急促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将她的衣服全部湿透。
“赫连卿…”她喃喃着,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
屋外的小玉听见声响,忙推开门进来,“小姐,您要做什么?您跟小玉说,小玉代您去就好。”
温若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穿自己的衣服,又翻出一大块方布来往里面放衣服和钱财。
“小姐!”小玉连忙拉住她的手,“您清醒一点!您不能离开这里啊!”
“走开!”
她猛地将小玉一推,眸中已然全无理智,无论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个已经癫狂的人。
幸好长公主和长平侯也在这时赶了过来,连忙让府里的下人去拦住她,于是所有人都在抢夺她的包袱,抱住她的手臂,甚至张开双臂连成一排挡住她的去路。
“滚啊!”
她尖叫着,嘶吼着,将来抓她的手一一咬伤,疯狂的模样让人心惊。
然而二老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只觉得心痛,长公主捂着嘴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顾危险地上去握住女儿的双肩,边哭边道:“言儿,我的言儿,你醒醒好不好?别让娘亲担心了,娘亲看着你这副模样有多心痛你知不知道?”
长公主将她抱住,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言儿不难过了好不好?有娘亲陪着你呢,大家都会陪着你,没什么过不去的。”
许是母女之间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温若言果然冷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她忽然轻声问道:“娘,赫连卿真的死了,是不是?”
长公主松开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女儿会再次受刺激,却没想到这次她异常平静,只回了句“我知道了”,随后便走回了房里,安安静静躺回床上。
不哭,也不闹。
之后的几日,她更是如往常一样照常吃喝,除了不怎么说话也不笑之外,一切都与正常人无异。
渐渐的,二老也放下了警惕,撤走了府外日夜巡逻的府丁们。
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因此这日早晨,小玉如往常一样进屋喊她用膳,却不想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于是全京城都知道,长公主府的永乐郡主失踪了。
长公主在第一时间去求见了皇帝,请他即刻下令,让去漠北所需要经过的城镇,全部在城门口贴上一张温若言的通缉令,一旦发现立即带回。
二老十分确定,自己的女儿肯定是去了漠北。可惜他们现在什么也坐不了,只能焦灼的在家里等着消息。
圣令下达得很快,快到温若言偷偷买了一匹快马,这才经过了两个城镇,便已经在第三个城镇看见了自己的画像。
她绝不能被抓回去,可那城门口的卫兵检查得实在太严,她是无论如何都会被抓住的。
思考了一瞬,她当即决定走野路。
所谓野路,便是未开通的路,也就是翻山。
且大多都是些难以通行的深山野林,不然也不会被官府放着不管了。
温若言是第一次翻山,身上的衣裳已被那些杂乱的树枝划破了十几道口子,有些甚至连着里面的皮肤一起划破。
她一贯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不耐疼,可眼下的情况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回去接受赫连卿死亡的消息。要么,继续前行,自己亲自去确认。
不用考虑,她自然是选择第二个。
于是温若言咬着牙忍下一切疼痛,捡了根木棍拨开前方凌乱的树枝,尽量为自己腾出一个可以行走的空间来。
许是老天保佑,这一路上除了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外,倒是没有毒蛇野兽什么的出现,她安然无恙地翻过了这座山。
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换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裳,随后又去下一个城镇里买了个帷帽戴上,等走到城门口时,又选择了翻山。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便顺利了许多。虽然还是受了些伤,但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这些伤口都是可以自然愈合的伤口,她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上药。可到达漠北至少还要经过十几座大城,总不能每次都翻山呀。
恐怕到时人还没到漠北,就先累死在途中了。于是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温若言选择了绕路。
为何之前不选择绕路呢,因为漠北本来就远,快马加鞭走最短的那条路也至少得五七天才到。这一绕路,十天到半个月都说不定。
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好在她身上银子带得够多,给马儿吃的最好的饲料,白日也跑得快些。
只是人心不古,温若言没想到早就有人盯上她包袱里的钱财了。
离漠北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时,她像之前一样在郊外一家小客栈留宿,补充好精力明日继续上路。
却没想到睡到半夜时,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在外面留宿她自然睡得浅,因此门刚一推开她便醒了。
之后便是极轻的脚步声,再之后便是翻包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同伴。
她深知自己若是现在起来抓他,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男女之间力气差距本来就大,若是他起了狠心,说不定自己还会当场丧命。
如此权衡之下,当然是舍财保命最为要紧。
于是温若言始终紧闭着双眼,听着那小偷将包袱里的值钱物什统统装进自己的袋子里,又听着他轻手轻脚地离去。直到门扇关紧后再无声响,她这才敢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
本以为这次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就算马儿吃不了好的饲料了,但她耳朵上还戴有赫连卿当初送给她的玛瑙耳坠,实在撑不到三天到时便把它卖了,给马儿吃点普通的,撑到漠北之后再赎回来也行。
但是她却没想到,这一次的危机根本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新文已经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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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难后重逢
温若言没想到,连自己的马也被偷去。那是自己从京城一路骑来的,虽比不上汗血马日行千里,但也是决定的好马。
不曾想那小偷竟还是个见多识广的,知晓这是好马,一同偷去。
这可就难办,自己全身上下只剩那对玛瑙耳坠可以换点钱财,可若是用钱财去买马,便不够钱供一人一马的吃喝住。
若是用钱财保障自己的吃喝住,不买马,那又得六七日才能到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