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司马是妻奴(72)

如此每日反反复复,本就纤瘦的温若言一下子掉了近十斤左右,看得长公主是每日以泪洗面,生怕女儿哪日撑不住就这么去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长平侯更是心中愧疚,这几日他总会想起温若言小的时候,只爱粘母亲不爱粘他。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女儿家都是这样的,可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一直以为正确的教育方式,扼杀了她所有对父亲的爱。没有人是不需要被肯定的,可他觉得,肯定只会让女儿自负,因此他习惯了不对她做的任何事加以鼓励。

甚至连她跟小伙伴吵了架,明明是小伙伴的错,他也会让女儿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可是自己却忘了,站在女儿的角度去思考。

这几日温若言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越发悔恨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

今日本来是长公主来哄她吃饭,长平侯却拦住了夫人,自己端了餐盘进去。

温若言坐在床边靠着床头,那张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变得消瘦,双眼无神地盯着空气。

长平侯将餐食放在桌上,坐到她身边来,“言儿,你若每日如此,是等不回来他的。”

“我没有在等他,我只是吃不下。”她斩钉截铁地否认道。

长平侯叹了声气,摇了摇头,“这几日我在想,当初同意把你嫁给赫连卿,或许真的是一个错误。”

听见这句话,温若言才终于有了反应,视线从空气转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祖父一直崇尚儒学教育,认为为人应当学会谦逊,鼓励和肯定只会助长人的自负心理,你爹爹也是这般长大的,因此便自然而然地将这种教育方式,用在了你身上。”

“当然,这不能作为爹爹忽略你感受的借口。言儿,爹爹想说,这么多年来,爹爹做错了事,而且是很大的错事。爹爹忽略了你的感受,从来不曾为你想过,言儿,爹爹现在向你认错,还来得及吗?”

泪水再也止不住,温若言抱住父亲嚎啕大哭。到底是亲生父女,怎么可能不原谅呢?

有些隔阂埋在心里多年、伤害了自己多年、影响了自己多年,看似永不可原谅,但其实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句父母的道歉而已。

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大多数人却是穷尽一生,也无法等来。

而真正等来的那一刻,这一生在父母身上所受的委屈,都会从此烟消云散。

“好了,再哭下去,爹爹就得去换身衣裳了。”话音刚落,温若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长平侯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笑了就好,这几日可让我们担心坏了。言儿,爹爹知道你心里无比担忧,我和你娘亲又何尝不是呢?但是担忧的前提,得保障自己的身体健康吧?你若是倒了,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对不起,爹爹。”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笑容,“我这就去吃饭,以后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他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这才是爹爹的好孩子,快去吃吧。”

温若言走到桌前,几日不曾好好进食,这会儿虽然仍是没胃口,但器官比她更需要食物,于是狼吞虎咽地用起餐来。

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些,可没想到,之后几日,战败的消息接踵而至。

听说赫连卿已经接连失去了又三座城池,且都还是重要关隘。这等军报任何人都只能打听到胜负,却打听不到具体缘由。

她曾进宫去问过舅舅,但舅舅却对战事闭口不言。她也理解,毕竟这是极为严密的最高机要。

可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就越发担心。虽说赫连卿征战多年,身经百战,但现今这种形势,让她如何不联想到那个万一呢?

世事无常,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永远出其不意啊。

于是好不容易养回去的几斤肉,又在这段时日急速掉了下去。苏遇宁每日都会过来陪她,聂栖也在战场上,她也同温若言一样担心,因此更多时候,她安慰温若言的话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虽然还是会有战败的消息传来,但好在也开始有了捷报。现在赫连卿的局势算是扳回了一点,但总体还是处在劣势。

温若言买了一尊玉观音放在房间里,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观音,祈求她保佑这场战事赫连卿一如既往的胜利。

除了在家里拜之外,她每三天便会去一次相国寺,每次去都会奉上令人咋舌的香火钱,但除了第一次之外,之后的每一次住持都拒绝了她的香火钱,并告诉她,她有这份心就够了,佛门不会辜负心诚之人。

再之后,传来京城的捷报果然多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漠北那些失去的城池也全都夺了回来,现在的局势是谁也不占上风。

温若言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经历这几个月的提心吊胆,她早已把当初对赫连卿的怒意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只要他平安就好。

可惜世事总是不如人意,这日,她如往常一样去相国寺礼佛,但一路上经过的人看见她时,都立即垂头快步离开。

更奇怪的是住持,在她礼完佛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只要心中有情,你们自会相见,施主切莫太过伤心。”

这话听得温若言云里雾里的,你们?难道是指她和赫连卿?伤心?今日捷报不是越来越多了吗,为何会伤心?

实在听不懂是何意,住持也不肯明说。无法,她只好先回了家。

可没想到回了家后,父亲母亲也跟他们一样奇怪,尤其是父亲,好几次想同她说话都被长公主给打断了,甚至还瞪了他一眼。

“你们到底怎么了啊?为何我今日见到的人都跟你们一样奇怪?”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二老垂着头一言不发,半晌,长平侯忽然起身说道:“不行,我要说出来,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告诉女儿,她有权利知道此事!”

长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冲他喝道:“你闭嘴!我说了这个家由我说了算,不能说就是不能说!难道你非要看着女儿去死你才满意吗?!”

“什么叫我非要看着女儿去死?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有知晓的权利,你凭什么擅自做主瞒下此事?”

“好啊你,前段时日女儿那般模样你转眼就忘了是吧?你非要现在说?等战事平息了再说不是一样吗?”

长平侯还想同她争论什么,一旁的温若言却忍不住了,“好了!别吵了!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啊?!”

“乖女儿,我们以后再…”

长公主话音未落,身旁却蓦地传来长平侯洪亮有力的声音。

“赫连卿战死了!”

第56章 离家出走

温若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院子里的,她此刻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迈出的步子都只是身体本能而已。

方才父亲说的话不停地在她脑中回响,他说,赫连卿战死了。

就在几日前的一场交战里,赫连卿被敌方暗算,中了奇毒,军医实在救治无能,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了。

尸体正在被运回京城的途中,讣告先一步被送回了京城。现在的漠北全军正由聂栖带领,陛下临时封了他为铁骑统帅,命他务必赢得此战。

温若言无法相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赫连卿征战多年,说他从小在漠北长大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中匈奴的计呢?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大意。

可又回想到今日的一切异常,说明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封公告天下的讣告断无作假的可能,否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若真是如此……

她闭上双眼,只觉脑袋昏昏沉沉,随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父母和苏遇宁都守在她的床边,皆是一脸忧心忡忡。

“娘亲…”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长公主连忙让长平侯倒了杯水过来喂给她,“言儿,可有好些?”

温若言坐在床头,身体十分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担心你做傻事,便想过来看你,却不想你已经晕倒在院中。大夫说你是因为这段时日不曾好好进食,加之又思虑过重,这才晕倒了。娘亲已命人去煎了药,等会儿就端过来了。”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确是在院中晕倒的,可是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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