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南一阵错愕,茫然道:
“芳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从不会这么说我的,我知道,你肯定是怀着孕,孩子闹得你不舒服了,我不跟你吵。”
他断绝了母子关系,抛弃了两个亲生儿子,背负着骂名,才和她在一起的。她怎么会是这么个无理取闹的泼妇,不可能的!
叶芳芳可不管他怎么想的,破口大骂:
“我说,你是不是傻,我说怀孕你就真信了。就你这样的男人,还想我为你生孩子,别做梦!。”
说着,把肚子上垫的布包拿出来,歇斯底里叫道:“假的,假的!我是骗你的!”
“啪。”
叶芳芳的脸重重甩到了一边,立马肿了起来,顾振南不可置信地盯着颤抖的双手。
他,他竟然打了芳芳?
叶芳芳可不是个好欺负的,被打的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被女卒揍得在地上翻滚,叫救命,却没有人来帮她的的时候。
怒从心起,举起旁边的凳子,重重砸在顾振南头上,一边砸一边喊:“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杀了你!”
顾振南被先前那一砸,脑袋立马出了血,还晕晕乎乎呢,又是一砸,彻底倒了下去。
等租给他们房子的村民,听到吵架声,跑进来一看,顾振南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叶芳芳手上的凳子满是鲜血,还在继续砸着……
“救命啊!来人啊,叶芳芳杀人了!”
顾振南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大脑受伤太过严重,成了植物人,这辈子可能都醒不过来了。至于叶芳芳,被两个壮年男子扭去派出所的途中,她突然发了疯,又是抓又是挠的,力气大得很,竟然被她跑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田招娣,受了这番打击,她居然还不肯离婚,说要照顾好两个孩子,等着顾振南醒来。
第69章
“什么?那钱喜丫真要把六娃送人?她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见着钱就管人叫爹,啥好的烂的都要?”
李翠花破口大骂道,难得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又是一个精神矍铄、口吐芬芳的老太太。
李萍和叶团团对视一眼,眼里尽是欣喜,这人啊就是抗拒不了八卦的力量。
自从顾振南出事,婆婆瘦了一大圈,做啥都提不起神,虽说当时放狠话,要断了母子关系,可没诅咒着他出事。要不是靠着叶团团的灵力吊着,身体早就垮了,她这病,是在心上,除非顾振南醒来,否则就像刀一样扎在心上,愈合不了,疼起来没完。
她们能做的就是转移注意力罢了。
顾振西因为这事倒回来过,跟舅舅商议了一番,以防万一,让村民少和文五打交道,可有些人就是听不见去,偏觉得你是见不得他好,能急死个人。
文五在村里逛了几天,各家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
机灵又不记事的小孩都是宝贝疙瘩,家人跟防贼一样,表面和你可热乎了,说想抱抱孩子立马就变脸,碰上脾气坏的直接把你赶出去;像钱喜丫那样的,也不少,就她家那几个贪婪又呆滞的孩子,他可看不上。
最后定下的是六娃和一个叫狗蛋的,他家老的老,重病的重病,穷的揭不开锅,要不真没想过把孩子送人。
这事,李铁牛根本没有立场阻止,他们要是把孩子当商品卖了还能劝说劝说,可人家那借口冠冕堂皇的很,实在养不起送人的,又不是把他送去吃苦的,人文先生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你不让她把孩子送走,那你能出钱帮忙养啊,当然是不行,那你就别阻拦了。
“替我去县里买三张火车票,我后天一早就带着他们走。”
文五双腿架在长椅上,剔着牙缝里卡的肉渣,对着人颐指气使道。
叶家人在文五吃饭的时候,从来是被叶老太强行押在灶房里的,上回叶金宝因为文五欺负叶平,就嚷了几句,被文五一脚踹到了墙上,当场吐了两口血。他们又得知自己爹的把柄攥在人手里呢,便彻底歇菜了,再不敢闹出什么意见。
叶平紧紧握住碗筷,低垂着头,掩盖眼中的阴鸷,伸出枯枝般的手道:“钱给我。”
文五惊了,敢向他要钱???
“你开什么玩笑?我还哪有钱?这几天为了讨好你们村的愚妇,早就花得一干二净了。你先替我垫着,等我把这笔买卖做了,肯定转的盆满钵满,再把欠你的寄过来不就行了。放心,我文五还能亏待自己兄弟不成。”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久,向来说到做到,从不说假话。要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又要找叶平,他至于这么穷吗?
再说,叶平就是他爹之前养的一条狗,要是没有他家,他现在还当着小乞丐,过着流浪生活,自己从不需要对他客气。
本以为自己难得的低声下气,应该让叶平惊喜若狂的,没想到他质问道:“六娃和铁蛋家的钱你也没给,说要给村里人一千块,你就给了一百,想空手套白狼啊。你领着娃倒好,逃得无影无踪,让人寻都没处寻。”
“可我们家还要在凤凰村住下去,到时候他们全来找我家要钱、要孩子,我如何赔给他们?这儿哪还会有我叶家的安身立命之所?文五,你是不是非得毁了我才甘心。”
文五哪能任个乞丐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一脚踹在叶老头身上,往他身上吐了几口痰,恶狠狠道:“别以为我给了你两分好脸色,你就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你欠我家一条命,我还没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这就受不了了,晚了!他们找你的麻烦,关我什么事!别我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凄苦的老头子,真以为自己清清白白,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当初咱俩最后干的那一票,我可是把大部分现金交给了你,你倒好,见我出了事,不帮着打点关系,竟然带着所有的钱跑了,害我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出点血,过分吗!我告诉,现在好好道歉,你五爷我不是个心狠的人,可以考虑考虑带着你们全家去南城。真惹火了我,我可不会在乎手上多几条人命!”
叶老头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狠狠抹掉嘴角溢出的血,缓缓闭上眼睛,良久,像脱去了尖刺一般,虚弱地爬起来,径直在文五面前跪下,祈求道:“五爷,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次,我还想以为继续为您卖命。”
文五看见他拜倒在自己脚下,心气顺了不少,嚣张道:“这样就对了。我是个大气的人,但下不为例。你都老胳膊老腿了,我们这行你没机会了。不过,我瞧着,你那两个儿子不错,忠心,好好培养一番肯定能干番大事业的。”
愚孝、死脑筋,可不就是他们这行需要的忠诚。
闻言,叶老头眼中满是惊喜,谄媚道:“他们能被您看上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多谢五爷厚爱。”
叶家老两口房中
“老头子,你可千万别听他的。文五就是一条毒蛇,谁沾上了都不得好死。你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不能又跳进狼窝啊。”
叶老太边替他敷药,边劝道。
这几天,她战战兢兢的,总做噩梦,梦到村民得知文五是个人贩子后,冲进了家里,又是砸又是明抢的,还把老头子扭去了派出所。
“这事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文五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他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找到自己,肯定不会赚了两个人的买卖就离开,自己的把柄落在他手中,就得一辈子受他的控制,为他卖命,甚至祖祖孙孙都得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自己没有几年可活了,自从再次见到他,总是能回想起那些个经过他手的孩子,天真无邪,却被完完全全毁了个彻底。这些年,叶家虽然养大了叶团团,但自己却从不敢看她的脸,怕她回忆起过去,怕从她脸上看到从前罪恶的自己。
自己的身体早就虚了,可光宗耀祖和金宝还年轻,他们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一定不能跟着自己走向黑暗,成为臭水沟里的老鼠。
他不能这么自私。
“叶平,快点,咱俩得趁着天还暗着,早些去县里。你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非得宠着惯着。咱俩这岁数,还得亲自抱着两个孩子到处跑,累死个人。”
文五一肚子抱怨,他昨天晚上好说歹说,才让那两家人同意让孩子跟着自己睡一晚,提前熟悉熟悉,自己给他们提前吃了准备好的药,现在睡得死猪一样。